终于说完了。
阿布的一句马马虎虎直听得崔典膳汗差一点儿掉在地上。
几乎连个停顿都没有串了这么一大堆这是给人记的吗这是?最主要的是,怎么听怎么不像是秦小公子的喜好,太卜大人又从来不过问饮食,更有甚者听到后面干脆不似人类的喜好。
“麻烦您了。辛苦辛苦!”
阿布一反常态礼貌了许多,临了还向崔典膳抛了个媚眼儿。
“岂敢岂敢。”崔喜在得了秦恭俭的手势后蒙着一张脸匆匆告退了。
阿布对自己方才的发挥很是满意。如果说之前蹭在秦恭俭肩上的那只连了蹼的脚掌所表达的意思是暗示由自己来代言,现在这一通连抓带挠反应的完全是友好。
柏昭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本题名《驳海详记》的书。此刻则将其放在桌上,“看来我把阿布放在你那就对了。至少比呆在这小子身边要强得多。”柏昭也不知没头没尾地朝谁讲了一句,“进来吧。”
但见风惊幔溢了满眼的笑规规矩矩的自门外转了进来。
“能照顾太卜大人您的爱鸟那是晚辈的荣幸。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就好。”
风惊幔边说边施了个礼,随后道:“还要感谢大人前几日着人送来的礼物,晚辈甚是喜欢,特来致谢。”
故意没有瞧秦恭俭一眼也就罢了,从始至终都吝啬提他一个字。
秦恭俭这个气。还“着人”?着的是哪个人你不认得吗?特来致谢?你难道不应该是来救我的吗?啧啧,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点良心在自己身上。
倘若风惊幔真的如他所说,崔典膳也不会踩在点儿上这个时候出现在东宫秦小公子的院落。以柏昭的脾气秉性,风惊幔若直接进去求情,秦恭俭多半会落得不求则可越求打得越狠的下场。
她这个救兵不得用,风惊幔便亲自跑去尚食局搬来了个好用的。崔喜是局中新上任的同时也是最年轻的典膳。早前若不是风惊幔为她筑了那个于狼群险中求生的梦得以战胜心魔,她也不知自己小小年纪便可在王城赢下如此高光时刻。
当然,方才在她出门以后,风惊幔已为她接下了阿布这个大单。崔喜这一头的汗算是可以擦擦干净了。
王城内与她有交情的虽不多,但她单单找了崔喜却不仅仅是因为交情,而是为了一个字,吃。
吃得明白很重要,吃能哄得好谁就更为重要了。
风惊幔一个与求情沾边儿的字都没讲,柏昭的心情却好了起来,缓和了颜色冲着秦恭俭道:“行了,你也起来吧。”竟似完全忘记了是由他亲手将秦恭俭从蒲团上拎到座椅上来的。
秦恭俭一愣之下也不敢再坐,起身朝着风惊幔递了个眼色。
“知道为师为什么罚你吗?”
原来还没完。秦恭俭有些泄气,沮丧着脸回道:“趁您醉了偷了您的玄丝网,还在您的香炉里加了安神香。”
“啊!”
戒尺竟不知何时重新持在柏昭手上。一尺子打得风惊幔将头一缩,不晓得这个长长的家伙一会儿会不会如法炮制落在自己这副小身板上。
柏昭继续道:“还有吗?”
“纠集了人在东宫闹事。”几个字在他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唉哟!师父您怎么还打我呀,这回真没啦!”
如果不是受自己牵累,听着他拖了长音撒娇的语气,风惊幔甚至觉得他这副公子的脾性闲来打一打也没什么坏处。
“说个谎都不会,对质几句就交了底你还能干什么?啊?”
柏昭放下戒尺换了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事后封口你不会啊,这么好封的口还用我教你吗?”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风惊幔一时没忍住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发觉失态后慌忙捂严了自己的嘴。
太卜大人的戒尺,打的是秦恭俭的胳膊腿儿,疼的却是他的一张俏脸。也不知是谁大言不惭地说那只鸟的话师父一个字都不会信,分明是照单全收了好吗?事后还要扯着他秦小公子的旗子为自己的鸟改善伙食。
“小丫头,谢也谢过了,现在说吧,找我还有什么事?”
柏昭固然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看人还是看得蛮准的。这小梦师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看得出绝对不是一个拘泥礼数更不像脸上能藏得住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