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是……
面前这一片开放的空间应该是“于焉嘉客”茶楼的后厨。
啊哈?果然是白日间茶点吃多了,说不得还是吃得心不甘情不愿羞愤难当。但凡随吃食一同下肚的情绪少上那么一点儿,都不会在梦中带出来如此多的怨念。
想不到,豪横跋扈不可一世的还十七也难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原始铺陈,就,土到掉渣了有没有。
风惊幔自己也不曾见过甜品的制作工序。看着眼前忙得不亦乐乎的大师傅们,也不知道梦得能有几分还原。眼见一个个小小的面胚经过揉圆,拍扁,填加馅料、点缀,然后盛进托盘置火烘烤……
当真如此做出来的茶点有人会吃吗?拆了招牌改用这个手法来搓煤球或许会更受欢迎一些……
喂!这、这、这是怎么个意思?
一只大手突然将自己一把揪过来依着做面胚的手法揉圆拍扁再揉圆再拍扁,待风惊幔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揉成一个标准得如假包换的面胚时,一股味道极其呛鼻而又冰凉粘稠的馅料被塞进自己怀里后又被强行揉成一团,重复着揉圆拍扁再揉圆再……
等一下!她没有出息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当谁没有认真看是怎么着方才分明没有揉这么多次好吧?
风惊幔心底狂吼了一百零一遍依旧没有挣脱被当作面胚的命运。当一只拥有温柔触感的小扁刷在她身上反复油了三层以后,她这块流有筑梦师血液的“红嘴不言”终于被置进了蒸笼。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被烧焦了的翎羽冒出的烟都还是热的,转眼又被塞进了云蒸雾绕仿若人间仙境的笼屉。筑梦师混得如她这般惨的上天入地怕也难寻第二个了。
风惊幔隐约感知自己进入的梦境不过又是一个被步跃夕蓄意设下的“笼”。不然呢?她还没自恋到在别人的梦里给自己疯狂加戏的程度。
没有大意,更加未有半分纰漏,可还是顺理成章地陷进了他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反杀局。她很想振作起来理一理自己是如何一路作死直作到当下这般苦逼境遇的,无奈困意早已将她围堵得水泄不通由表及里层层渗入。
蒸得快熟了就直说嘛干嘛搞得这么委婉?
风惊幔在心下为自己发了一记苦笑。之前的好几堑断然没有白吃的道理。眼下,与其说是静待机会破局,莫不如讲索性眼睛一闭趴好了等死。
既是梦,横竖会有醒来的那一刻。栽了跟头认了便是,如若收尾收得潦草敷衍谈不上精彩绝伦更有甚者对不起自己里里外外这身馅料和油脂,别怪我看不起你!
当风惊幔再度醒来的时候,“仙境”已被足够浓郁的人间烟火气驱赶得边儿都不沾半点。只是她这身“红嘴不言”的糖衣外皮依然牢牢地裹在身上,菱窑烧制的上好青瓷摆来坐在屁股底下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冰啊。
咦?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洞口看上去有点眼熟。洞内空间很小黑乎乎的还直冒热气,上下缘很长而且突出。最主要的是附在突起处内壁上的东西,看上去很像鸟类包裹上下颌的两片硬角质鞘……
不是吧!当风惊幔认出形似下颌的突起处内缘因常年讲话过多而生出的坚厚老茧时,她差一点儿顾不得被裹得圆圆的身体当下就给跪了。
那分明是一张被张开到最大的鸟嘴。
这张嘴还是阿布的。
阿布若不把这款名叫“红嘴不言”的茶点吞进嘴里吃了,第二天的太阳怕是再难在云洲升起了。
我……我呸你个小气鬼!
风惊幔也说不上如此设计到底是因其锱铢必较还是单纯的整蛊,总之,这副心肝已然坏透到没救了。
留给她端详角质上的老茧和分析步跃夕心肠的时间显然不及茶点的制作耗力耗时,风惊幔感觉自己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托起后眨眼间被丢进了阿布的嘴里。
啊——啊、啊、啊——
民间有一种说法:在做噩梦时若能开口发声将自己喊醒,魇得再深的梦也可随此惊呼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