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亲验之下确实效果堪绝。早说啊,早说……怕是也派不上用场吧,若不是经历被囫囵吞了连骨头渣儿都不剩的恐惧风惊幔万万喊不了这般感人肺腑荡气回肠。
惊悚归惊悚,毕竟出了这个该死的局还是值得庆幸的。风惊幔一双眼睛尚未来得及睁开,整个人已经离开了枝蔓的缠绕横着自树上掉了下去。
“啊——啊、啊、啊——”
“嗯,这一声听起来明显真实自然了许多。竟不像是演的。”
自树顶端枝叶最为繁密的高处飘来不咸不淡的一句嘲笑。
风惊幔本将自己仰面横躺的造型都摆好了免得稍后若被人发现时尴尬,不想在触及地面的刹那腰间不知怎地突然缠上了一枝藤蔓,紧跟着一股外力将她整个人向着树的顶端提去。
提到一个好的角度到底不是请她坐看满院的夏夜风景的。步跃夕或许只是想让她把自己方才的那句嘲笑听得更真切些,顺带将他这一脸的得意借着月色瞧瞧清楚。
果然。这张脸风惊幔可谓看得极其清楚。
倒不是因为月光皎洁澄澈如水,更不是因了她那双鸟眼在经历了揉圆拍扁的梦魇后视力更佳,而只是因为距离。还有那一枝将距离拉得如此之近的开着细碎花朵的藤蔓。
原以为上面那位的戏还没唱完,自己被拽过去是定然没有好果子吃的,风惊幔趁着藤条还在移动嘴上先求了饶。两句“我错了!”听得步跃夕大感意外,手上的藤不觉收得紧了些。只不过,这个距离……刻在夜阑人静的月色里尤显暧昧不明。
直到步跃夕调整了腕力,方才将风惊幔安置在树上一个较为合适的位置。见她反常地呆坐着,不惊不怒也不讲话,步跃夕边摆弄着藤上的花儿边说道:“被做成点心的感觉如何?只是可惜了,我没有进去过那里的后厨。工艺欠佳就只能委屈你将就些了。”
“不是……不敢委屈。没有将就!”风惊幔咬了咬下唇回道,继而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持续被绷紧了的神经。
较之无力掌控只能任其摆布的梦魇,面前的这个人在她眼里要更为玄秘复杂得多。
破解梦中的神妙是源于一个筑梦师的本能,而当他整个人近在咫尺近到触手可及,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个人,宛若一场梦一样,通身上下无论发丝还是指尖,即便连气息都不是真实的。
怕不是一只修为更高且非我族类的筑梦师?除此之外,风惊幔实在想不出更能说服自己的解释了。
“你……”她有些艰难地开了口道:“到底是不睡觉还是不做梦啊?”
她也知道如此发问到底有多傻气,可她就是不死心,或者说干脆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求句真话!”
一个“求”字简直无助到了骨子里。没错,是无助,而没有半点卑微。步跃夕感受到了。能够直面失败又不甘放弃的灵魂终归是带着点可爱的。
他笑了。笑得与风惊幔掉下树去的那一声惊呼异曲同工。用他自己的话说,从来都是真实自然不曾有过分毫演的成分。故而,身边的其他人见到的多是他的一张冷脸。
“你猜?”步跃夕的一句回答还真是给足了风惊幔面子。
两个字,便足以将思绪处于游离状态的风惊幔迅速打回原型。
面前倚在树上的依旧还是那只嚣张跋扈长了一条毒舌的鸟,态度也不会因为一起坐在树上看月亮而有丝毫改变。
“喂!我可是一直站在树下的。就算进去了你的梦里,可我为什么会从树上掉下来?我是说,我,我是什么时候上去的怎么上去的?我为什么不记得?”风惊幔瞪着他没有好气的问道。
步跃夕这次还算认真的回道:“对梦的感知程度不同,本能的反应自然大相径庭。我想,你应该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快乐的面胚来玩耍了,这就叫做——入戏太深。”
“胡扯!”风惊幔抬起一脚踢掉了垂在她身旁的藤蔓,怒道:“入戏到面胚上身?亏你编得出来!若当真做了面胚那我为什么要上树,难道不是应该蜷成一团滚出东轩吗?”
一句话将画面描述得过于生动形象,以至自己说完竟有些后悔到没眼联想。
这怕不是风惊幔有生以来黑自己黑得最狠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