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父亲真的无辜吗?
姜时愿越发觉得可笑,姜闵极好面子,旁人拿准了他的性格,怂恿他做过不少蠢事,事后才悔不当初。
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又十分清醒,从不敢出头,畏手畏脚只敢躲在人身后。
就是这样软弱的性子,硬生生让他躲过了这次危机。
孤灯如豆,狭小的院落逐渐安静下来。
方才还不觉得饿,可现下……姜时愿撇了撇嘴,她想吃小馄饨了,清亮的鸡汤上再滴上辣油和醋,能把人的舌头香掉。
香凝半弯着腰正为她铺着床褥,即便她现在说了,香凝也不会变戏法似的变出一碗小馄饨了,还惹了她担心。
姜时愿收回视线,少吃一顿,不会饿死的。
睡着就不饿了!
香凝哪懂的她心里的小九九,换上了新的床褥,又燃了一小把艾蒿,在屋内来回走动熏蚊虫,道:“小姐安歇吧,明日一大早奴婢便给您做了梗米粥来,给您多加点糖,小菜便将贺大人送来的羊肉做的辣辣的,可好?”
姜时愿早上的饮食一贯清淡,只是她眼大肚子小,每天晚上临睡前总会巴巴地告诉香凝自己要吃又辣又麻的云云,自此,香凝也掌握了哄她的小诀窍。
动不动便给她编出一个馋的让人流口水的食物,吊着她的胃口,她就会迫不及待安眠,只等着早上桌上真的出现了香凝口中的美食。
屡试不爽,香凝今天照旧哄她说了这么一番话,可等了一会也没等到预想中软软的应答声。
该不会是不上当了吧?
香凝停下动作,看那身段窈窕婀娜的小娘子正撑着下巴发呆,显然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
她抚着心口吐气,视线又不禁黏到了姜时愿的身上。
灯下看美人,尤胜三分色。香凝觉得这话说的不对,旁的小娘子也许要借这朦胧灯光弱化瑕疵,而她家小姐,则是人面胜过桃花娇艳,云鬓如雾,腮似含花。
裙带间的阵阵清香随着娇躯轻移扑面而来。
“香凝,你傻啦,有人在扣门呢!”在她呆愣之际,姜时愿已然到了她身前。
香凝心口被她如鸟雀轻啼般的声音震得酥麻,红着脸嗫嚅道:“奴婢听见了,这就去开门。”
她将手中冒着烟雾的艾蒿浸在盛了水的瓷盘中,小跑着去开门。
本以为是小鱼送水来了,门栓刚被拿下,外面的人便先她一步推开了门。
姜时愿听到香凝轻呼一声,蹙眉问:“怎么了?”
没有回答。
她‘腾’地起身,打帘正往外走,与一身形高大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男人穿了一件深红色的阔袖长袍,头戴墨玉冠,腰束同色玉带,身姿修长,一眼便让她移不开视线。
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
那厢,香凝回过神来便要进去拦下人,这,小姐虽与贺大人两心相悦,可也没有夜半时分强闯闺房的道理啊。
冬柳眼疾手快挡在她身前,笑眯眯的:“香凝姐姐,听闻您没用晚膳,这不,益园的小厨房特地做了新鲜吃食来,您还没尝过益园厨子的手艺吧。”
未几,他又低声道:“主子们的事,咱们做下人的还是不要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