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委屈的。”她生生忍住眼泪,“我最近学会了洗衣、做饭、砍柴、煎药……厨娘婆婆奶娘嬷嬷的活我都会干。而且我住的地方特别好,邻居们人也很好,都很照顾我,也愿意教我……”
说到最后,鼻音有些控制不住,荆楚只觉得胸腔里涌起一阵酸涩,舒坦不得,他借着这个姿势,将小花拥进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
花牧被这两声沉重的对不起,搞得摸不着头脑,刚想发问,便听到马车外,车夫高声嚷道:“少爷,到了!”
荆楚如梦初醒,缓缓地松开了手,温香软玉脱了怀,他的躯体都好似失温。
荆楚别过脸,只身下车。
花牧握住了车帷,也想跟着下去,却听外面的荆楚说:“送小姐回去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公事公办,花牧莫名觉得浑身不适,好像有什么属于她的东西正透过指缝流向地面,她握不住、她触不及。
于是她一把掀开车帷,急切道:“阿楚……哥哥,你不带我走吗?”
她此时万分后悔刚才的逞强,是不是该说得凄惨一些,荆楚就会主动把她和爹爹接走了。
下一刻,不出所料,给了她重重一击。
“你现在适应的很好,哥哥就安心了。”
他甚至是笑着说的,疏离的,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的态度。
“可是……”花牧紧张地捏着衣角,“爹爹病了,病得很重。”
荆楚眉眼温和,安抚道:“有时间,我会去看望花伯父的。”
花牧还想说些什么,便看见荆楚衣摆一甩,自顾自地走进医馆。
门口,等候许久的药童接住荆楚褪下来的外袍,浓郁的药草香扑面而来,他却一个头也没回,留下一道愈行愈远的背影。
等他到了屏风后,花牧便连背影也看不着了。
这里是观山镇最大的医馆,取名济世堂。
救济世间人,独独不救她。
“这……少爷近期事务繁多,小姐您多担待。”车夫为他解释,“您家现在在哪儿,小的送您回去。”
被剪得圆圆润润的指甲穿透衣袖,陷进花牧细嫩的掌心里。
硬物压迫地好疼,好像只有这样的疼,才显得她心里的难受没那么突兀。
“不回家了。”她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道:“去市集,要快!”
她一拂车帷,翻身坐回了车里,这次,车里仅她一人。她果断坐在冰鉴的正对面——最凉爽的地方,消暑!
她瞥了眼透着凉气的冰鉴,不禁感叹:带不走就算啦,总不能吃了亏再走!
“好嘞!”
车夫见她肯离开,也不管要去的是哪儿听她的总没错。
马车掉了个头,一路驶向市集。
虽然多转了一圈,但是毕竟双腿敌不过滚轮,到市集的时间比花牧预想中要快了许多。
下了马车,花牧恋恋不舍地和冰鉴道别。还没走几步,就听马夫在她背后喊:“花牧姑娘,小的可为您带话!”
花牧怔了一下,随即明白应该是荆楚的意思,她轻笑了声,故作不在意:“没话可说。”
车夫的面色有一瞬间的尴尬,花牧却像荆楚那般挥挥衣袖,不留情面,直接钻到拥挤的市集里去。
自她上次来逛市集,已经过去了小半年,摊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迷迷糊糊地转了几圈,靠着向面善的叔叔婶婶问路,才找到狭小的角落里熟悉的字画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