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璟抵达大辽边境的时候,已经是第四日,整车昂贵的丝绸和女人,未经采买宣扬,就已经引起了耶律左律的好奇心。砷炙得知消息,已经命人里三层外三层将整个王帐包裹得如同铁桶一般,左鹿纵然向往,但畏惧砷炙,只敢言,不敢做。
“少将军,看来商队这法子不行,砷炙似乎得了消息,封了十万人,在漆河边戒严,左鹿呆的白岭固若金汤。”身后跟着的唐五七从外面打探完消息,走进酒楼角落,俯身对着穿着斗笠的人贴耳。
油腻腻的桌面上,热腾腾的茶水煮开后,沸水不断向上涌出泡泡。斗笠下的人沉吟片刻,“今日已经是咱们来的第三天,漆河夏日干旱,冬日也得在一二月才能回水,若此刻暴雨如注,水淹原野,仓鹰大殿也就有开门的契机。”
唐五七是第二次跟唐沐璟出任务,听了十分不解:“北方冬季寒冷,怎么会下雨?就算大帐所在的大岳山四周都是沟壑极深的湖面,可需要多少水才能将整个大岳山都封起来呢?”
“五七你不懂了吧,”虚弱温润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肃怙减了炭,将滚起的茶水慢慢地倒进杯子中,“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十日内抵达耶律大帐的原因。”
眼看着一众可怜巴巴求知的眼神,肃怙不由得轻笑一声,缓缓说出个把缘由:“大岳山庞大绵延,耶律左鹿住的是大岳山核心区域,白岭。整个大岳山易守难攻,巧在白岭的地势内高外矮。白岭外,又是重重山崖,所以内外攻守皆宜。”
“砰”斗笠下的人动手,顺着肃怙的手肘轻轻一点,手里温热的水杯跳起,稳稳地回到桌面上。“肃远临行前特意嘱托我,让你不碰这些。对了,他们准备好了吗?”
肃怙收回惊讶地神情,难得有精神地说:“都准备好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其他人难得听得这样的话,不由得转头看过去,肃怙解释道:“第一次上战场,很是期待各位的风姿。”
闻言,唐六五粗野地笑了一声:“原来是肃远嘴里没长大的弟弟,放心吧,哥几个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唐九三亦是跟着:“是啊,肃远弟弟,别怕。”
这回,斗笠的男人终于抬起头,勾着唇,瞧着被一众老爷们戏弄的肃怙,笑容瞬间干枯,颇有几分恶趣味了。
夜半,月亮挂上树梢间,凛冽的寒风从不远处搅扰着安眠的清净。西北的旷野寥无人烟,林木稀疏,极远处才能见到一两户人家。隐匿在黑暗中的屋子里,兴许是父母兄弟齐聚屋内的阖家团圆,安枕与眠,又兴许是刀光剑影暗藏祸端的冷箭暗影,生死变幻。
风光霁月,寒风刺入胸腔,呼吸之间苦痛困难。饶是训练有素的唐家兵,也得忍耐前行。肃怙喘着气,艰难地跟上大部队。等到了漆河边,此刻正如大家意料之外的惊喜,空气中散落着漫漫的雨滴。
月色深沉,茫茫黑暗十五里外,有移动的火把和吵闹的人声。十二人的队伍训练有素,穿着夜行服一路前行,月光照耀在银色的手徽,露出温润的反光。
“如此风光,倒想起临行前,营帐中陆姑娘用琵琶弹的曲子,真是可惜不知曲名。”唐三一正值青年,热情澎湃,脸上熏得通红,也不见疲色。
唐三一的话,勾起了身后男人的好奇心:“什么曲子,让三一这种戏迷都忍不住夸赞?”
前面疾行地唐三一一脸骄傲:“这算什么,那位陆姑娘可是个神人,竟然当着我们大家伙儿的面,强吻了将军呢。”
“嚯”
“嘿”
唐五七跟上八卦的速度:“那这事儿算···”
肃怙在剧烈喘气之间,抽了个空认证:“确实算真的。”
话音传到前面,唐沐璟皱眉。低声勒令:“看来大家嘴皮子都挺利索,那我再快一点。”
“诶,将军,还是太年轻。”
“将军,慢点啊~”
雨水忽然变得极大,怦然落下,点点雨珠轰然显现出滂沱之势,没过几人打闹的时间,漆河的水瞬间涌了起来。地面的水流更是顺着蜿蜒干裂的缝隙,将整个露台四周干涸的河道填满,山峦顺着水势,填满了整座大岳山。
远远看上去,环山一周的深渠成为大岳山最好的防护,也将所有人都困在了山中。
唐沐璟所率十一人,已经在涨水前,将火药分区放置在粮仓、武器等重要的地方,又在涨水后,顺着沟渠游到了对面,互相镇守八方。唐三七拿出镜子,冲着远处闪了闪。肃怙一看到荧光,立刻将手中的硝火点燃,火线延绵,顺着江水汪洋竟然不灭。
点点星光,绕着大岳山转了一圈,随着“轰隆”一声,整个大岳山亮起了大火无法扑灭的火光。明亮的烟火和强烈的温度缭绕在山巅,深灰色的烟雾蒸腾而起,伴随着无数人哀鸣和呼救,却被这场寂寂无名的大雨掩盖了。
一阵火光,迸溅到唐三七的衣角上,火光穿过利刃,燃烧的布料冲天而起。
“将军的猛火油果然厉害,整个山火如此热闹,哈哈哈哈哈哈”唐三七心中是无限的畅快。耶律左鹿半夜醒来,一股浓重的烟火味道从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