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足够唐沐璟从许州一路北上,从青州方向一路北上,借着登州的船只,从涞州登陆,身后十余人的小队化成商队,带了满箱的绸缎贡品,声势浩大地行路,吸引了一众的目光。
越往北,风沙茫茫,金色的光芒照耀着每一片土地和生灵,生命更加凶悍广阔,也更为敬重草原的天和地。大辽人人皆勇武彪悍,无论妇孺老少,都有习武征战的经验。此间最难的,就是找到耶律主帐真正的位置。
据自己留在大辽的暗桩,耶律满天满地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找到一个满意的佩珠,正骄傲地在草原上寻找最美丽的女人和最耀眼的王珠。
大辽帐中
耶律左鹿丝毫不避讳,满嘴流油地嘟囔道:“听说大梁的昭华公主美丽天成,父亲,我们何不乘势追击,将大梁一举拿下?”耶律洪图躺在椅子上,衰老的他困倦疲惫,在这块庞大竞争的土地上,只有力量永远不会停止。
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子,在赢得了第一次的胜利后,迅速获得了草原的认可,就自然再也没有正视过他这位曾经荣誉加身,如今垂垂老矣的父亲。
高大恢弘的宴饮台上,舞动曼妙身姿的歌姬春光无限,金缕靴下滚落、丢弃的精美食物铺满了整个大地,饶是厢房中的美酒,也超过了草原上冻死的流民。
耶律洪图一把如土的年纪,没想到竟然是让自己最爱的儿子送进了土里,就连棺材板也是他亲手打开的。估计等他想明白了这桩事情,也已经两腿一蹬,阴阳相隔了。
静默片刻,左侧厚重的珠帘后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如果不仔细看,经发现不了里面有人正默不作声地待在里头:“一曲霓裳千户粟,半宵羯鼓万夫饥,左鹿皇子,如今大业未成,噬鹰大殿就这样耗民伤财,恐怕会让军心散溃。”
“切,”左鹿不屑哼冷,吃的满嘴流油,往喉咙中猛灌了一大壶酒,“就你们大梁人爱拨动酸臭的诗歌,要我来说,这些东西比牛粪还要无用。等没了唐沐璟,大梁就算固若鸡汤,也不顶事。”
“就算,唐将军来了,也不顶用?”门帘内的人轻飘飘一句话,吓得左鹿鸡腿也不敢吃,迅疾地站起来,警觉地问道:“唐沐璟,他来干嘛?”
帘子内的人站出来,脸上一副白色的面具里,正是一双纯白的瞳孔。
“自然是来杀你的。”
于情于理,陆青意掂量了半天轻重,觉得实在不能这十日白白等在营帐当中。她不习惯将命运把握在别人手里,主动出击才是她的风格。
可肃远在帐子外面十分尽职,日夜都安排士兵轮替,除了唐沐璟会在十日后回来的消息,其它一律都沉默相待。就算自己想要向昭华求救,也半点没有办法把消息透露出去。已经第五日了,自己自从清醒后,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旁边的澡房,这种蹉跎的等待几近让陆青意抓狂。
“陆姑娘,陆姑娘?”帐篷外面传来极其细小的声音,陆青意竖起耳朵,立刻分辨出来,用嘶哑的声音回复:“是红策吗?”
“正是在下,陆姑娘,殿下很担心您。”红策的声音就像是一剂救命良药,给了陆青意一丝微渺的生机。
“红策,我得出去,去找唐沐璟。”陆青意十分郑重,且这桩把危险寄托在身上的事情已经翻来覆去想了很久,为今之计保住自己,就必须有足够的证据。
红策眼神微动,陆青意想要的和殿下猜的一般无二。她认真隔着营帐试图仔细审视陆姑娘,终究是叹了口气:“殿下为您准备好了,下午送饭的厨娘换成了殿下的人,她会换成您的装束。剩下的,只能靠您自己了。”
“好,红策,红策?”
等陆青意再唤,外面只有负责看守的士兵声音:“姑娘,有何事情?”
陆青意抱着被子,有些茫然地看着帐顶。她不想死,更不可能随便死在了别人冤枉上。可是催命的蛊毒,那女子利落地杀招,唐沐璟、王辞盈亲眼看到自己手里握着的匕首,正扎在对方的腹部。
如今证人、证据和现场都被看到,自己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意识到真相呢?
傍晚,送饭的厨娘按时到了营帐,不过这一次,身后多了个陪着的丫鬟。
厨娘放下食盒,向陆青意鞠了个躬,才缓缓说道:“奉殿下的密令,老奴帮殿下从这里逃出去。请姑娘和老奴身后的丫鬟换下衣服,等下抹了脸,外头又黑,姑娘理应可以出去。”
那丫鬟也站起来,从身形来看确实和陆青意相差不多,年龄也相仿。“那如果被抓包,你们可怎么办?”陆青意有些担心。
丫鬟脆生生地说:“无妨,姑娘。我会缩骨,等您安全出去了,我自然从帐篷后头出去。”
换了衣裳,厨娘从食盒中拿出胭脂:“姑娘生得美貌,太过拔尖,让老奴添饰几笔,等下出去的时候低着头,旁人也不会察觉。”
火光映照的铜镜中,一张出尘绝艳的脸庞在几笔之下,瞬间变得普通平庸。
“姑娘,这容貌只能维持三日,而且期间不能沾水。”
陆青意摸了摸自己的脸,变化千万,那以前的自己长什么样子,她忽然有些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