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厨娘胖墩墩的身材后面,陆青意低着头,手里拿着食盒,正要过去的时候,被肃远叫住了。听到对方的声音,陆青意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等等,食盒给我看看。”陆青意弯腰,将食盒双手举起,高高捧过头,遮住了大半张脸。肃远就在自己的身边,他抬手掀开盒子,停顿了几秒,目光从食盒转移到陆青意的身上,迅速收回:“去吧,明日做些可口的辣菜。”
厨娘点头,带着陆青意离开了。
竟然真的骗过了肃远,陆青意的脚步走得发软,被厨房眼尖地一把拎着,“姑娘,此行路远,马上有银钱。咱们就此分别,祝姑娘一路平安,得偿所愿。”
厨娘突然停住了脚步,无意间自己竟然随着她来到了一处无人的空地,她的身后就是一匹壮年的马驹。等陆青意刚回神,整片空旷的地面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远处的山巅,几只乌鸦嘶哑着叫唤,犹如划破白日的黑暗钟声,穿过了整片荒凉的山野。
“陆姑娘独自骑马出去,这···要不要问问主人啊?”一个胖胖矮矮的男人挠挠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队友。瘦瘦高高的男人则快速写了张字条,封进了猎猎扑羽的乌鸦中,低声说:“问什么,陆姑娘出去,主人的棋盘才真正展开了。”
虽然只有两次骑马的经历,但都印象深刻,足以让陆青意发挥最大的生理潜能,当即策马而出。昭华的准备非常贴心,包里不仅有洗换的衣服,还有画好的地图,明确的路线指引。
但意料之外的,马儿蹄印的方向并非地图上的北上,而是南下。
“那这下呢,我们还要告诉主人吗?”胖胖矮矮的男人站起来,指着南下的方向。
瘦长的男人着急地骑上马:“我立刻回去传信,你给我好好看着,包里的口粮不许多吃一口!”
望着密室中的沙盘,许沉裕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沙盘细致精确,将整个大梁、大辽以及周边附属的势力都明了地标注了。
“南向···”手中的扇骨温润透亮,却不及握住的手骨修长明窈,“咳咳咳——”,“小白,之前完颜族的那一批战士去了哪里?”
白鸦一边用手里头的金勺搅动熏香烟炉中的粉末,一边瞌睡地说:“要么被唐沐璟杀了,剩下的应该顺了封州知州韩洛文,应当在为封州百姓开疆拓土?”
“就算陆青意去了,她能讨到什么好,完颜氏那帮老顽固打头,一介女子,如何能借兵呢?”白鸦并不是看不起陆青意,想来女子打仗已经闻所未闻,女子未得虎符军令私自调兵,简直无稽之谈。
“可,若是直驱娄夜,说服拓跋池助唐沐璟一举擒了整个大辽呢?”许沉裕默默地抚摸扇柄,浅浅的荧光一闪而过,攀入修长的手内。
白鸦这会儿来了兴趣:“那可是要叫太子笑不出来,我押一只白鸦,陆青意成功不了。”
许沉裕没有说话,只瞧着盘面上的白沙,沙盘下面精巧的机关控制着某些重要部队和人物的移动,随着日斗的时间偏移,这些人物的位置也发生了微小的移动。
娄夜——拓跋王氏大帐内。
两日,陆青意整整在路途上花费了两日,不曾停歇,最后一刻倒在了娄夜草地上,马儿当场猝死在身边,差一点踩死了身上这位主子。
正如陆青意所料,太子部队的开拔挺进,近过路半。可陆青意抄了山路,一路奔袭不曾停下,比太子成乾倒快人一步。
拓跋池一向爱民朴素,大帐也同普通人家的营帐一般无二。除了宝剑和石椅上整块昂贵的狼皮,代表身份以外,并无不同。拓跋氏族的人民大多善良淳朴,瞧着陆青意晕厥在草地上,连忙带着拓跋池和巫医前来。
帐篷外,巫医恭敬地回复:“王上,晕厥是因为此女子连夜奔波,疲劳所致。不过更厉害的问题是,这位姑娘身体里有蛊。”
拓跋池皱眉:“什么蛊?”
巫医摇头:“毒性狠戾,蛊虫残恶,倒像是南方特有的手段。”
帐篷里头忽然声音响亮起来,拓跋池赶忙进去,着急地用一口不太流利的汉文回复:“姑娘,你叫什么,虫哪里来?”
陆青意摸了摸身后,原本的匕首位置如今空空如也,她立刻绷紧神经,跪坐在床上:“我要见娄夜的王,最厉害的王。”
拓跋池笑笑,捋了捋胡子,意味深长地问:“你找王做什么?”
陆青意瞧了瞧周围人,又看了看四周,确认身份后抓着拓跋池的衣袖:“王上,您送往大辽的质子姆心和惕栗被大辽耶律的人刺杀,如今秘密死在了许州。”
眼见陆青意越发严肃,拓跋池的笑仍然轻松异常,眉眼威严:“你同我说这个秘密,不怕我把你视为引战的中原人,砍了你的头,挂在我们拓跋的王旗上?”
陆青意双手握拳,忍住心脏砰砰乱跳的震颤,低声说道:“大梁开拔的部队已距离您王帐的位置不到千里,如今已是掐着手指头算日子,还需要我同您讲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