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几人照常玩牌九的时候,外头传来好几声惊呼:“这是谁?怎么如此俊秀?”
“这是哪位公子哥儿啊?”
“有没有认识的,本小姐重赏!”
“半炷香,我要知道这位公子所有的消息!”
成理顺着帘子往外看去,眼神里眯着笑,不做声地捅了捅身边的王辞盈,随后指了指外面。王辞盈也冲着外面扫了眼,立刻笑靥如花,春风满面地偷笑。
两人看向正默默翻书的陆青意,相视一笑,彼此眼里都是明白了然。
昭华原本在假寐,此刻这样大的动静,还没有醒来,就真是糊涂了。她眯起眼,冲着帘外看去,就明白了一切。日近午时,一抵达驿站,大家又和昭华混熟了以后,也仅仅拘了个礼,就匆忙跑下去了。
王殳旸的到来,给一众发闷的女眷带来了惊喜。
陆青意见大家一个一个都下去,发了会儿呆,马车里面就只有昭华和自己。她眯着眼,仍在假寐。陆青意叹了口气,下去的时候,左侧还是人凳,不过右侧变成了楼梯。
她还想回头,欲言又止地看向昭华,红策却摇摇头,示意她快下马车吧。
空空荡荡的车内,与驿站挤满了女眷的热闹形成了巨大的对比。红策给昭华重新沏了一壶茶,又从食盒里面慢慢倒出来一碗同许沉裕常常喝的浓黑液体,担心地问道:“殿下吃点药吧,这样日夜消耗,恐怕到了那里,更受不住。”
身后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个面容娇柔的婢女,冲着昭华和红策的方向磕了头,就赶忙过来将昭华扶到了自己腿上,慢慢对着穴位按了起来。
“那个人凳的身份确认了吗?”
红策单膝跪地,“确认了,是太子殿下派出来的人,用的秘法,没办法策反。他的家人红策也找到了,已经全部送进了封州,封了他们二十两银子,以后每年,红策都会封十五两过去的。”
昭华指着后脑的一处,皱着眉说:“昨日晚上,这里疼得不行。”婢女轻声说了:“喏”以后,就专注那一块后脑对应的穴位,细细按了起来。
“那帮跟着我们的人,查清楚了吗?”
红策皱着眉,看了眼婢女以后,继续回复:“一拨是唐大人的暗卫,一拨是太子殿下的人,但是另一拨,还不清楚。据暗卫说,太子殿下的人暗杀人时,另一拨人也加入了唐大人的暗卫,阻止了他们的暗杀。”
躺在腿上的人皱了眉,“还有这事儿?”
红策连忙低头:“是臣护卫不力,竟然让杀人出现在驿站外,回去自当领罚。”
昭华敲了敲额头,震震心神:“我看你这把刀也是钝了。等人家抹了我的脖子,你才知道刀在哪里有什么用。”淡淡一句话,敲打了红策,也敲打了马车外的几个侍奉的婢女。
她们天生超凡,耳力、目力都能通天通地,看似是侍奉昭华,实则是观察周围潜在的动静。昭华的话,更像是讽刺他们,竟然半夜怠惰,没有发现外面的打斗,因而各个低头,面露愧疚。
“派更多的探子去,探明白对方的身份。”昭华阖眼,低声说:“这一趟不能砸在我手里。”
红策停了,有些着急,但话在嘴边,又没办法咽下去:“青意姑娘,恐怕是吓到了。红策当时看到那人肚子上的匕首,当机立断,青意姑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提及陆青意,昭华终于舒展了眉头:“无妨,她只是需要时间。我相信她。”
驿站内,王殳旸一身铠甲,金光闪闪,看上去英气逼人。无数女眷隔着屏风,叽叽喳喳,莺声燕语飘入耳中,倒教他腰间玉带钩上的螭纹都愈发鲜亮起来。王辞盈站在王殳旸的身边,二人一刚毅一婉约,倒是格外引人注目。
在人群的后面,陆青意发现了落单的惕栗和姆心,两人懵懵地看着这一切,手拉着手,看上去有些紧张。一只手伸了过来,上面有两颗纯白的糖丸,手的主人正温柔地看着自己。
谷格来的那对双胎,你得让他们有去无回。那是自己临走前,父亲对自己亲口提出的要求。
好像有所感应,手腕处看到两人以后,微微刺痛一下,让陆青意的手腕抖了抖。
两人发现是谁,笑眯眯地取走了糖果以后,姆心抬手覆盖住了那只手,用蹩脚地汉文说:“别··怕,···人···对···”
手腕的温热,姆心的温热,惕栗也笑眯眯地咧嘴,露出了白色的牙齿,跟着自己的姐姐说:“别···怕···”
眼前的双胎知道杀人的事情,更愿意主动安慰自己,陆青意心中一热,握住的手腕又是刺痛,又是温热。
昭华因舟车劳顿,身体不适为理由,让成理等人呆在了后面那辆马车里面。陆青意刚要上去,她们就撤了梯子。其他的马车无外乎几个侍从、装货和男子同行的马车,陆青意也都没办法呆着。
兜兜转转,自己又回到了昭华的马车上。不过她正躺在婢女的大腿上,手里一刻不闲地在婢女身后忙活着。听到动静,也只眯了条缝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又将后脑勺对着自己。红策沏了壶热茶,又搬了几份糕点在自己的身边,也不再管自己。
王殳旸听闻昭华不适的消息,赶到昭华的车架旁边,热情地询问:“殿下身体不适吗,可要停下休息些时间?”
红策神出鬼没地在车架顶出现,尽管地上高低不平,坎坎坷坷让马车的颠簸强大了百倍,就是在车内也没办法站得稳妥,红策却一身红色短褂,绑缚头发的红色绸带随风飘扬,十分牢固地站在了车顶上。
“殿下并没有大事,不过是昨日贪玩,睡晚了些,今天打算补会儿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