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殳旸颔首,自以为散发魅力,挺起脊梁拉住缰绳,大声地说:“总是听说红策姑娘轻功了得,在战场上以一人屠一城的传说,如今还在禁卫军里面受仰慕呢。”
红策巍然不动,腰间的佩剑随风而动,带着几分拒人之外的冰冷:“王统领,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马车内外的婢女和小姐纷纷发出了几声笑意,王殳旸自知无意,就撤了马,慢慢到了马车尾。
身后的竹林之中,传来阵阵簌簌的声音,他转过头去,又是一片安静。
“怎么觉得后头的林子,邪气地很?”王殳旸这人虽然桃花缘不行,但身为禁军的武将没有一二实打实的本领上身,也根本没有能力统领一众禁军。
这片小小的林子里,红策和王殳旸都明确地知道,不速之客,来敲门了。
尽管有了王殳旸和禁卫军,车队的速度更快了,但身后跟随者的速度也丝毫没有放缓,反而这种深不可测,可快可慢的功力,让红策和王殳旸愈发慎重起来。
红策昨晚上等了一夜,都没有丝毫捉到第三队暗卫的踪迹,唐大人的暗卫也说看不到,只是天空中多了几只乌鸦,红色的眼睛有些吓人。
今日自己只好慎重起来,隐在昭华旁边,在马车后面静静地等待对方。
严阵以待的几人,并没有迎来预想中的战斗,反而是前面的雪路被提前清了个干净,只留下几只黑漆漆的乌鸦发出“嘎嘎”的孤独声音。其她的女眷纷纷直言晦气,有些个男子甚至用铁箭射杀,幸好动物颇有灵性,巧妙避开了。
陆青意从车帘里面看到了乌鸦,没有排斥,反而想起白鸦编起来的辫子,头发上永远响起的铃铛,甚至笑起来可爱的酒窝,都显得比眼前的人更加真实俏皮。
昭华睁开眼的时候,就是看着眼前的女孩,目光澄澈地盯着外面的景色,嘴角扬起,好像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就在眼前。
她的目光变得幽深,之所以让红策这样的上心,一是唐家即将进门的妻子如果死在了自己的马车里,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二是唐沐璟出发前,特意到自己府邸里面说的,一定要保护好陆青意这件事。不然,等他回来,一定会把自己府邸拆了,变卖里头的所有人。
这件事办不好,很显然结果十分的糟糕。
已经熬了几个晚上了,昭华的头有些痛。
他们从早上出发,如果中午不停留的话,傍晚之前就能够抵达唐沐璟选择驻扎的许州。如果中午照例休息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在晚饭之后抵达,但是大晚上行车并不是一个合理的选择。
大家聚在一起,最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中午不停留。
谁也不想猜测黑暗中可以出多少事情,且昭华派出的先使已经骑马提前过去了,应该可以让太子殿下,提前派人在外面等着接应。
有了后手,王殳旸的心里也有了几分着落。加上禁卫军的整齐协调,行车的速度快了不少,他回头看了眼红策,她蹲在车顶上,鲜艳的红衣反而被红色的车顶完美隐藏起来,飘扬的红色丝带也带上了谨慎。
桐柏山南麓——梁辽边境。
桐柏山果然像当地人口中说的那样,绿荫蔽日,根本看不到丝毫太阳的痕迹,行军的时候也就没有办法判断方向。和吃饭一样频繁的迷路在队伍里频频出现。
砷炙的队伍似乎对这里很熟悉,隐藏踪迹,常常在即将被唐沐璟追到的时候迅速逃跑。成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敌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要不,咱们把整个山烧了吧,也不拘他们究竟躲在哪里了。”
唐沐璟摇头,低声询问:“我们的补给还有几日?”
肃远算了算,小声回答说:“三日,最多了。”
就在两人谈话间,砷炙的声音忽然从另一处传来:“唐将军,砷炙知道您的厉害,所以特意选了这个地方。怎么样,还不错吧?”
唐沐璟仰头,高声喊:“山里还有点意思,就是来这儿老追一条狗,特没劲。”
这一骂,激得砷炙就要下去当头直面一站,他刚要仰起肌肉魁梧的手臂,被一把匕首止住了。
“唐将军,好久不见啊?”
这一声,让唐沐璟的不安延展到了最大,“耶律左鹿?”
“不错,是我。”懒洋洋里,带着几分弑杀的血腥,阴冷凶狠地已经锁定了唐沐璟躲藏的地方。
“弓箭手,准备——”耶律左鹿用匕首一边削着手里骨头上的肉,一边兴奋地冲着山谷里大喊:“唐将军,先吃点开胃小菜!”
突然间,密密麻麻的弓箭如雨落般地倾斜而下,正好命中唐沐璟所在的地方。
这样大的弓箭数量,必须要有一千人以上才够。成策从缝隙里偷偷瞧过,光是露出铠甲的人就已经过了一千人,看那些草木的地方,如果全是人的话,少说也得有四五千人。
绿色的植物渐渐变成了鲜红色,唐沐璟的眼睛猩红,厉声询问:“谁向你告密了?”
“诶,唐将军好聪明!”耶律左鹿优哉游哉地扔掉手里的肉,将手摊开,身边有面容上好的女子替他端上了洗手盆。他认真地擦干手上残存的水珠,颇有怨狠地说道:“可惜,你这辈子是不会知道了。弓箭手,给我放箭——”
“还有哦,送你个东西。”耶律左鹿冲着左边招招手,无数白鹅从笼子里面飞出来,散发巨大的臭味。伴随着动物的叫声,唐沐璟的脸色变得奇差,紧接着,只有一个笼子被高高吊起来,上面正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且这个女人的长相和唐沐璟极其相似。
“我想你的好父亲,唐崇瑛应该没有告诉你,你母亲在鹅圈里,还生了个小野种吧?”耶律左鹿的声音变得尖锐嘲讽,“不过我们都尝过了,她的味道和你母亲的,简直一模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