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登秦看见母亲那眼神有的决绝、受伤,以及一丝解脱般的疯狂。
最后,她唇中吐出四字。
“母亲保重。”
她再不犹豫,转身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房间,冲进了浓稠如墨的夜色里。
宅院里
扶登袁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女儿那抹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听着她急促的脚步声在回廊里迅速远去。
她颓然地跌坐回椅中,手无力地垂下,方才的怒火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预感——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
街道上
扶登秦一路狂奔,冲出扶登氏连立而起的高大的门楼。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打更人的梆子声在远处单调地回响。
她身上还穿着母亲白日让她试穿的那件华美的红色曲裾深衣,宽大的衣袖和裙摆在奔跑中被夜风灌满,猎猎作响,像一团燃烧在黑暗中的烈火。
她没有回头。
冰冷的风刮在脸上,却让她混乱灼热的头脑有了一丝道不明的清明。
沧江的方向在北方,她需要最快的马,需要最精简的行装。
什么花轿,什么凤冠霞帔,什么公孙止……都被她狠狠抛在身后。
此刻,她脑海里只剩下那张标注着险情的河图,鹰嘴崖狰狞的轮廓,和下游百姓惊恐的脸。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足够她消失在朝都,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奔向那片她宿命纠缠的沧江浊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