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回小时候发烧,记得早点儿上医院。”梁洗砚说。
“”
梁洗砚一开始还记得商哲栋嘱咐他少喝点酒,后来可能是心里面装着事儿,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到后面就忘光了。
最后,梁洗砚意识不太清醒了,就像那天喝鸡尾酒以后的感觉,手软脚软,脑袋发懵,金汛淼给他加了个代驾,送回家去。
代驾把车停在停车场就走了,梁洗砚一个人摇摇晃晃,走进鼻烟儿胡同里,离家越近,他越有点说不出的忐忑。
挺想知道商哲栋的解释是什么,又有点对未知的本能恐惧。
梁洗砚醉得脚软,到院门口的时候,扶着门呼出一团白气,才踉跄着走进去。
“我回来了。”梁洗砚站在院里,只有正屋亮着灯。
他费力走进正屋,迈门槛都迈了半天,最后撑在沙发边上才站稳,抬头一看,商老师长身而立,背对他站在茶桌前,低头正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梁洗砚想说让你琢磨怎么跟我解释,这怎么还看上了,什么玩意儿这么有意思,看得连他回来了都没反应。
“商老师。”他喊了声。
商哲栋终于转过身来,脸上表情不多,神色依然淡淡。
梁洗砚努力瞪大眼睛去看他手里拿着什么。
这么一瞧,简直不得了,半条魂儿顺着天灵盖都飞了。
心脏一抽,就那么半秒钟,一身迷糊的酒醉唬得是全醒了。
商哲栋手里居然拿着迟秋蕊给他的那张绝无仅有、世间难得的签名照!
梁洗砚瞪直了眼睛,就看见商哲栋的手微微发抖,五指绷紧,那张宝贝得要命的签名照在他掌心,逐渐攥紧,再攥紧,直揉到褶皱一团。
“卧槽!”梁洗砚发出他这辈子最大的一声京骂。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冲上去撞开商哲栋的肩膀,将那宝贝的玩意儿抢回来,他双手颤抖着,又心疼又生气,试图将那张照片复原如初。
“我草了商哲栋,你特么偷看我东西就算了,你拿它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宝贝,你当迟秋蕊的签名照是义乌批发的啊,能让你这么霍霍!我他妈的真的跟你拼命!”
不夸张地说,梁洗砚急得眼睛都发红,他现在是真的想跟商哲栋打一架了,就算是再吃醋再不爽,总不能未经允许拿他的东西这么发泄。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商哲栋!”梁洗砚吼他,捧着那张皱成一团的签名照,觉着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被揉碎了,生疼生疼的。
面对他的暴怒,商哲栋却格外冷静。
他依然保持着刚才那淡漠苍白的表情,淡声说:“不要急四宝,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卧槽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梁洗砚真恨不得一拳头抡过去,“我知道您家大业大人脉广,但您特么知道迟秋蕊这么多年只送出去过一次签名么,特么的知道迟秋蕊下了戏台子从来不跟任何人往来么,你特么的上哪给我再要一张去!啊!”
“我知道。”商哲栋还是那样静静看着他,“我都知道。”
“你知道个屁!”
梁洗砚气得浑身的毛都炸得高高的,胸口剧烈喘息着,他在扶着茶桌边才站稳,回头一看桌上摊开的收纳册,更是两眼一黑。
收纳册的每一张戏票,每一张他写过感悟的照片,全都被拿出来看了一遍,连带着,还有那片银杏叶,以及商哲栋的照片。
每一张,点点滴滴,从最初的一页开始,看到最末的一页。
商哲栋擅自做主,把他和迟秋蕊的这一出戏,从第一折,看到了最后一折,从大幕拉开,一直看到谢幕鞠躬。
梁洗砚想过他总有一天会把这段心路历程展示给商哲栋看,却从没想过是在这样狼狈不堪的场景下,把他一片痴人真心硬生生扯出来,活生生暴露在外。
“你喜欢迟秋蕊?”商哲栋在他身后,一字一句发音,问得极其清楚。
“是!”梁洗砚气得口不择言,啪一声把收纳册合上,转过来瞪着商哲栋,“就是迟秋蕊,老子喜欢他七年,我给他送过无数的花,我看过他无数的戏,他就是老子的梦中情人,我爱他胜过爱你一万倍,怎么地!”
寂静空旷的小院,回荡着“梦中情人”“怎么地”的最后一句话。
梁洗砚扶着茶桌,靠一身怒气撑着自己的气势,气得说不出话来,气得浑身打哆嗦。
他和商哲栋就这样相顾无言,彼此对望着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理智回笼,梁洗砚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得很重很重,重到肯定会伤了商哲栋的心。
可是人说话不是发微信,撤回不了。
他只能抬眼,预想到会看到商哲栋那一双哀婉受伤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