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七十九折荒唐好戏这到底是怎么样……
商哲栋没有再回去上班,而是临时请了假在家。
梁洗砚离开后,他的状态混乱而无序,丝丝缕缕的愁思,五味杂陈的情绪混成一团在心底,已经不适合再去单位工作。
商哲栋静坐在沙发里,整理他的思绪。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要把“迟秋蕊”这层身份向外界展示,这也是第一次,“商哲栋”和“迟秋蕊”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在现实中被联系起来。
他该从哪里开始,向梁洗砚讲起呢?
是从他抓周那天在商家长辈们期待的目光中,坚定地抓起鎏金扇子,最后惹得全家不快开始;
还是从他三岁被杨君棠抱在腿上,边学说话边学戏文开始;
又或者是从他六岁那年想要拜师学艺,却被商世坤严令禁止,最后只能在杨君棠和郑新伟的掩护下,悄悄地开始他的学艺生涯开始;
再有,是从他十六岁变声期后,依然爱戏爱得热烈,瞒着商世坤,大胆借着“迟秋蕊”的艺名,一步步摸爬滚打,到后来台前亮相,一直到今日开始。
商哲栋坐着,在想该怎么解释的同时,也慢慢的,回想起他一路走来的许多年。
他能想起商世坤是怎么样每天跟杨君棠争吵,商世坤立志要将儿子打造成一块完美无瑕的君子美玉,要让儿子扬名立万,不能辜负商家祖辈荣光;而杨君棠,他的母亲,却只希望儿子可以无忧快乐。
于是他们整日的吵,整日的吵,所以商哲栋有两个身份,“商哲栋”是商世坤的完美儿子,“迟秋蕊”则是杨君棠所希望的,快乐自由的儿子。
“商哲栋”在商家老宅的祠堂里罚跪过无数次,直跪到绝不犯错,直跪成完美无缺;“迟秋蕊”在戏台之下头顶瓷碗压腿练功,直练到炉火纯青,直练到艺冠群芳。
这大概就是这两个身份,一起陪伴他走过的三十年。
冬日,昼短夜长,商哲栋都没察觉到什么时候小院的天色已经全黑,正屋内所有的家具只有一层影影绰绰的轮廓。
商哲栋轻声叹气,起身去开灯,走到茶桌边上时,却不小心碰掉了什么,咚得一声落在地上,听起来像是书。
灯打开。
商哲栋走回茶桌边,弯腰,想要捡起刚才碰掉的东西。
探出的手就这么突兀地悬在空中,指尖从愕然到震撼,渐渐颤抖不止。
地上,因为掉落而意外摊开的,那本被梁洗砚视若珍宝的收纳册。
商哲栋看见了自己的脸。
一张又一张,千娇百媚,仪态万千,全都是属于“迟秋蕊”的脸。
*
梁洗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金汛淼劝:“别喝了,你今儿晚上怎么了,跟我爷喝两口还不尽兴,又拉着我喝,现在我喝不动了您还自个儿小酌上了。”
“甭管,喝你家一口酒话那么多。”梁洗砚烦躁摆手,“您老人家上回干我一瓶茅台我都没说话呢。”
“这不是怕你喝多了么。”金汛淼放弃了,摆手,“成吧,喝吧喝吧,反正商老师在家呢,你喝多了也有人照顾。”
“商老师”三个字从梁洗砚耳朵边划过,他一下觉得醉得更厉害了,头都有点疼,从他离开家到现在也几个小时了,这都傍晚天黑了,也不知道商哲栋到底想的怎么样了。
更让梁洗砚不爽的是,他竟然完全没有头绪,猜不出半点儿原因,如果换个人瞒着行程不叫他知道,那确实有可能是出轨心虚,什么都可能。
但他男朋友是商哲栋啊。
都甭说前门楼子塌了,那就是故宫太和殿也塌了,八达岭长城也塌了,北京四四方方九个城门楼子,连着南北两条中轴线,打明儿起,一眨眼全消失了。
梁洗砚也不相信商哲栋背着他去偷人偷腥。
所以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们俩之前还能有什么互相理解不了的秘密?
“金汛淼。”梁洗砚惆怅叹息,手提着酒杯,“你知道商哲栋在我这儿会自卑么?”
“不知道。”金汛淼纯当陪醉鬼扯淡,“我要是有商老师那个家世,那个地位,那么一张脸,那么个学识和能力,我从小到大估计都不认识‘自卑’这俩字。”
“是吧。”梁洗砚抬手,一饮而尽,“他居然会担心我离开他。”
金汛淼啧了声:“要我说商老师就是有点子轴,你那破四合院到底有什么好的,北京房子那么多,你赶他走他就换个地方呗,有什么可担心的。”
梁洗砚举着酒杯,转过脸去,深深地看了他这哥们儿一眼。
“看我干嘛?”金汛淼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