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理优美,冷白的皮肤上蓝色的血管中血流潺潺,有种隐秘却充满力量的神秘感。她顺着那刀痕从头至尾仔细查看伤势,以目光摩挲每一寸伤口,却在看到末尾时忽然顿住。
腰腹出一条横亘绵延的伤疤……
她不由伸手轻触,沉睡的记忆如睡龙般忽然翻腾跃出水面。她攥紧了手,目光快速掠过他的身体,却止于锁骨之下,不敢再往上看。
怎会有这般巧合?
明明城中有若干医馆,怎就来这了?
一时之间各种念头从柳清卿脑中晃过。
如同吞了无数寒瓜,瞬时从内到外觉得冷,又像是生生将脏污的抹布咽下去卡在喉咙处,她的手指控制不住地痉挛发抖。知晓有人守着,她强压下寒意。
护卫察觉有异,忙问,“姑娘,怎了?”
浑身皮肤如针刺般沙痛,柳清卿忙垂眼以眼睫遮住眼里的惶恐,“无事。”
那护卫狐疑警惕,即将抬步朝她走来。柳清卿低着头,“大人伤口略深,之前似乎没好好上药。”
护卫闻言被岔走了,又打量她两眼后看向大人斜裂胸腹的长长刀疤,边缘的肉翻开泛白,利刃劈开的肉壑里凝着血块。
的确是没好生照料。
原是被吓得啊,便是他瞧也不敢多看一眼,护卫怀疑渐渐散去。
“那劳姑娘好生处置,大人近来忙,没顾得上。”
边缘翻出来的一些肉都要不得了,这时忽然撤下反倒惹人怀疑,她只能硬着头皮用适才煮过沸水的刀将烂肉剔除,在血流出来之前快速洒上金疮药,再抹一层白玉膏。
还得给他捆上纱布。
她抻开布条,展开手臂要缠他的身体。
在他身侧张开双臂,好似抱住他一般,他身上的月麟香已很淡,被浓重的血气压制住。他平稳的鼻息喷在她的颈侧,让她不由侧了侧头。
护卫见状忙上前打下手,布条从身上穿过时帮着抬下身子。
即便如此,柳清卿做完这些额头上满是汗珠。
恰好傅修竹取药回来,她便想借故回了后院。
心中只想着,难道升任兵部侍郎后这般忙碌?莫不是都顾不上吃饭。
他这瞧着比当初刚成亲救回来那次都憔悴难言。
柳清卿也只在心中感叹一瞬,并无其他感觉。
都和离了,便是心疼也轮不到她。
她只想着赶紧治好伤后将这尊大佛赶紧送走。
只看一眼便转头去拿药,却听傅修竹让她再拿些上好的金疮药白玉膏。
上好的白玉膏对于顽固不易愈合的陈年伤口有奇效,谢琅只是擦伤手和手肘,哪用得上白玉膏?
白玉膏贵着呢!
不由哽口气,取了药又回到前头。
傅修竹正弯腰低头,瞧着是在处置伤处。还有何外伤?她适才都弄好了。
走过去将瓷瓶递给傅修竹时,目光扫过……
“呀!!”
受惊之下出了声,柳清卿连忙捂住嘴。
瞪大的眼睛却眨都不眨,谢琅的左臂上也有好多道血痕……尤其是手腕那处,瞧那屡次愈合又被撕裂的棕褐色痕迹,当初应是深刻入骨。
谁敢对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谢琅如此?
傅修竹看她一眼,不知她为何忽然失态,她往常胆子大得很。既她惊恐,傅修竹便让她回去歇息了。
在踏出医馆时,柳清卿扶着圆柱后头望了一眼,他被人围住,只能隐隐瞧见他沾上泥土的衣摆。柳清卿只看一眼便收回目光往外走去,也就没瞧见谢琅忽然痉挛曲起的手指。
回到后院房中,柳清卿合上门后腿便软了,扶着桌边踉跄走到椅子旁一屁股坐下。
强装镇定终是反了上来,她跟吞了石子似的,喉咙立时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