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大人来郢明面上是代表摄政王犒劳将士,实则暗中令有要事。
暗桩来报北羌与北戎的探子已到郢城暗中潜伏,大人此行便是以身为饵,大摇大摆来打草惊蛇-
“大人受了伤,快来人医治!”
医馆外传来焦急的嘶吼声,几个士兵抬人快速冲进医馆,“大人遇刺!从马下救人,将孩童护在怀中,孩童无恙,大人却晕了过去。”
几个士兵将人围住抬到床案上。
柳清卿这两日睡得不好,适才正在柜台后头寻药,因来这些人来得太急,她没及时避开。
如今一听大人两字她就喉头发紧。
却未见那位大人出声,应是真晕过去了。
“大人无法言语,若是痛了出不了声,劳大夫仔细着些。”
听到这,柳清卿悬着的心便放下。
想来不会是谢琅。
医馆现今有两个大夫,资历深些的老大夫姓张,碰巧匆忙出诊去了。下头的县城来人来请,说墙垛子倒了砸伤好几人,张大夫带着左右手一同去了。
现下馆里就剩傅修竹柳清卿还有一个抓药的小厮。
来人不能不救,傅修竹迎过去,只一打量立时肃神,让小厮快去拿药。
人已放在病案上躺着,几个威风凛凛的随从围在前头。
柳清卿好奇望去,只瞧见对方劲瘦的腰身和一双长腿。
“林姑娘,可否来帮帮忙?”
傅修竹唤她,柳清卿回神上前,第一眼便落在这人血肉模糊的小臂上,无数石子碎粒陷在模糊的血肉之中。
“我仔细瞧瞧大人可是磕到后脑了,林姑娘将手臂清理一番,若不然这石子会长进肉中。”
柳清卿一听那哪成,近半年她给张大夫和傅修竹打下手,已会不少。
这伤她一看便知,得先用盐水清洗伤口,再将沙砾细石用热水烫过的刀尖一一去处,最后敷上白玉膏即可。
盐水冲刷伤口不是一般痛,柳清卿还有些紧张,手心都出了汗,生怕得罪人,可这位大人却浑然不觉,丝毫未动。
晕的这样深,可别是真伤着脑子了。
当将刀烫好,要用刀尖剜出石子时,几位护卫的目光如有实质,沉甸甸压在她的后颈上。柳清卿倒抽口气后凝神,手快又稳,将陷入肉中的石子一一挑了出来。抹上白玉膏后以纱布覆之。
做完这些,那几道目光才挪开,她身上都出了汗。
好强的气势!
却并未出言不逊,想来这位大人管教下属有方。
那边傅修竹正在俯身探查,挡住大半。柳清卿只能瞧着这位大人棱角分明的下颚和白皙的皮肤。
正要起身,却看到大人官服衣襟处有块深色痕迹,以指腹探之,果真湿漉漉。
柳清卿登时绷紧脸,手臂受伤一般无大碍,胸腹处脆弱得很。
她习惯性要去解开衣襟上的绳扣查看是否有其他伤处,却见傅修竹不知何时察觉这边,挡开了她的手。
柳清卿一怔,便见傅修竹已动作熟练将这人的衣襟拉开。
她扫了一眼,不由诧异。
这人好瘦,一打眼便看到嶙峋的肋骨。一道刀伤从胸口斜着贯穿于腰腹,上头的纱布已被鲜血琴浸透。
“此乃大人旧伤,我瞧这位小娘子处置的仔细,劳您再将这重新包扎一番。”
傅修竹瞥一眼,“这位是林姑娘。”
说罢傅修竹又近她一步附耳低言,“我去配药,去去便回。”
领头的护卫目光在二人之间游走,顷刻后心中了然。
想来这二位还未捅破窗户纸,他说姑娘是小娘子,男子不乐意了呗。
柳清卿不知几人心中所想,正揭开湿黏在皮肤上的染血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