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他怎么受伤的,柳清卿第一个却想的是,为何这般巧旁人将他送到这个医馆?
会否是他的试探?
谢琅心思太深,若他不想让对方知晓他想作何,旁人便陷入这虚虚实实的迷雾之中。
她吞了吞口水,慌乱之下腿也不软了,来回在房内踱步。
她想着若不然去乡下躲躲?
正此时忽然有人敲门,柳清卿立时僵在原地。
“是我。”
门外传来林眉低却安稳的声线,柳清卿松口气,忙去给她开了门。
果真林眉将她推进房后,跟做贼似的转身便将房门合上。
第一句便问,“小姐想如何?”
隐隐有急声,武将来回走动的震震声响从前院传来。
柳清卿一狠心,“若不然我们先避一避!”
暮色蒙蒙,一辆简朴的马车便缓缓行出郢城-
别院中,昏昏夜色,谢琅徐徐睁开眼,却半晌未动。
他难得睡了自柳清卿消失以来最沉的一觉,脑中如巨斧在劈的剧痛都好上不少。
他醒来却并未急着起身,他好似,梦见了她。
她离开他这么久,他一次都没梦见她。
这梦好生动,他甚至闻见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听到她轻声喊了一声。他被她身上花香掺着些许药香的独特味道笼罩。
在侯府时他从未深究过她身上的香气是何,待她离去后,在每个孤枕难眠的深夜里,他将那股淡淡香气从鼻腔直闻进了每寸血肉,才恍然。
梦中并没有清晰画面,只记得模糊间她好像在他身边徘徊,冰凉的指腹碰触着他,她好似变成了春风轻轻抱住了他。
谢琅抬手,以手臂遮住双眼。
她好狠的心。
好狠的心。
最初他还不信她死了,当得知祖母和谢琬琰都给了令牌时,他便将侯府各地产业都派了眼线,就等着她去寻人求助,而后他好去捉她。他定能捉住她!
可一月,两月……如今半岁过去,并无她的身影。
连母亲与谢琬琰都劝他罢了,甚至魏明昭都提着酒陪他喝上一场,他们都跟他说,人死不能复生。
他压着不肯办丧事。
死未见尸,他不认她死了。
罢了?
为何罢了?
可他还没问明白——她为何要走。
便是死了到地府,他也得去捉她的魂魄好生问问她——为何要走!
他们是结发夫妻,原配,她是否不知原配为何意?
原配,葬也要葬到一起的!
忽然,有人行至门前徘徊,想来是有正事。
谢琅敛神起身,将每每孤身一人时流淌出来的满腹愁肠又收了回去。
他着的月白丝绸里衣,想来是谢伍给他换的。
去开门,门外果真是谢伍,他回身去拿夜行衣。
此番他来郢城另有打算,明面上他今日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正好遮掩暗中行事。
他立于衣橱前听谢伍禀报,一面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