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物?”柳清卿不解。
谢伍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头皮发麻,但他还未反应过来,嘴便秃噜了,“大人说,您许是该喝点静心的汤药。”
正房诡异地静了一瞬。
随即向来好性的柳清卿勃然大怒,冷笑一声便手一挥便将药碗摔到地上。
霎时间洁净清透的白瓷碗尽碎成片。
一如她的心,她的亲事,她这场宛如笑话的爱意。
“将人赶出去。”
她回过身,哑声吩咐。
赵盼生瞧见了也柳眉倒竖,直捡起食盒扔进谢伍怀中,指着他便骂,“我家小姐身子好好的,要喝什么药,有你这般咒人的吗?”
赵盼生甚至不敢将静心那两字念出来!
骂还不解气,上前两步伸手打到他身上噼啪作响。
谢伍捧住食盒忙闪躲:“欸赵姑娘……不是……”
连推带搡就将人赶了出去,赵盼生胸口气得直上直下的。回头便要去扶小姐。
可小姐背后好像长了眼睛,朝她摆手,“你也出去吧。”
没听到她动,小姐又补了一句,“我无事。”
小姐性子好,凡事向来看得开,都往好了想。
赵盼生还是初次听到小姐这般心如死灰的声音,心头不由发紧。
想了想还是依着小姐,“小姐,我就守在外头。”
终于等到房门轻声合上,柳清卿再也挨不住腿的酸胀,扶桌挪近圆凳时却一踉跄,失了准头跌到地上,整个人伏在冰冷的石面上。
她却未起来,反倒将脸埋进臂弯之间,轻轻合上酸涩的眼,将自己蜷缩起来。一如幼时朦胧记忆中在母亲怀中,可此刻,无人抱她,只有冰冷的石砖贴着她-
外头忽然下了雨,雨珠落在青瓦之上,敲得人心惊,淋漓之声仿若那一日。
整个晌午柳清卿都躺在床榻上听着雨落,她没睡着,也无小憩,就睁着眼睛发呆望着床顶的帷帐。
外头雨势那样大,她却一滴泪都没再流。
耳边静得很,好似有层水膜将她裹住。她好似伤心的,却又好似感受不到这伤心,整个人冷静地可怕。
她须得快些离开了,她想。
她想着在离开侯府之前,还得找个由头去见见嘉姨,若是嘉姨需要什么,她好想办法送去。让母亲与嘉姨费心定的亲事就这样废了,总得给嘉姨个交代。
她还须得将那象征管家之权的珠串手链送回老夫人。
她有愧于老夫人的教导与扶持,并要得了老夫人的允许将嫁妆箱子尽快运出府中。想来老夫人那般光明磊落,应不会阻她。
谢琅不过是顾不得脸面暂且不愿和离,她若当真,那着实可笑便是她了。
想清楚,她便利落动起来,下了床榻换了一身更庄重的衣裙便准备再去老夫人那一趟。
拉开正房的门,四道人影便差点摔进房里。
一齐进来的便是冷风裹着的水汽。
是李嬷嬷她们四个,虽身上还带着水雾。
见她终于开门,根本顾不上尴尬,赶紧问她饿不饿,小厨房里的菜都热着呢,想吃什么都有!
柳清卿抬眸望向青灰色的天,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过了午食了。
一转眸又瞧见她们关切的目光,紧皱的心松了半分,不禁扬起唇角。
还是有人关怀她的,是吧?
赵盼生瞧见小姐笑,心情半点没好,却更忧心。
小姐虽看着是笑的,可眼里空洞洞的,让她心也跟着发毛。
“我要去趟世安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