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更不懂,自成亲后他们一向要好,怎就忽然闹到这一步了?
“我们还是早日和离得好,好聚好散,你也好再娶佳妇。”
过去一想便如千万根针扎似的事,此事居然这般顺当脱口而出。
又提和离,谢琅冷笑。
他不是没想过夫人是从何时有异的,仔细想来——就是自那应少将军进京之后!
应少将军好生勾人心魂,他这夫人明明心里只有他,一心与他过日子。应少将军来了不过些许时日,夫人便要与他和离了?
呵。
怎么都跟她说不通,她根本不听,此刻甚至抗拒地不肯抬眼看他!
莫名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谢琅血液翻腾滚动。
他紧攥住拳头,骨节咯吱作响,他心中也起了火。
“待你能静下来,再与我说。”
他猛地一甩斗篷,沉声扔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去。
大门重重合上,发出嘭的声响,宛如打到她脸上的耳光。
柳清卿低垂的睫毛被吓得颤了颤。
走出正房,许是今日变天,连风都变得凛冽如刀,直直刮在谢琅脸上。
除却在昭狱审人,他甚少这般沉着脸,如从地狱爬出的罗刹,周身散发着浓烈的不悦与威压。
从嘉兰苑正房到书房,下人瞧见屏气凝神,半点声都不敢出。连谢伍都紧绷着脸,不敢言语。
进了书房,谢琅将斗篷解下,直接摔到地上。
他英挺的眉眼一片冰凉,即便此刻,谢琅都不觉得她说要和离是发自真心。
她怎可能会离他而去?
她不会。
想了想,他召谢伍进来,沉声吩咐,“速速去召府医来一趟。”-
正房中。
不知站了多久,连腿都有些疼了,柳清卿眼底的雾气才终于散去。
正踉跄着要倒下,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柳清卿膝盖酸麻,一时坐不下,便又以手掌扶住八仙桌。
“何人?”她哑声问。
“小的是谢伍,奉大人之命给您送东西来。”
“进来吧。”
听到夫人让他进去,谢伍这提到嗓子眼的心啊,终于能喘口气了。
他心里苦啊,不知两个主子怎么忽然闹成这样。也不知赵姑娘怎忽然就对他冷眼相对。他这怕不是吃了大人的刮落了吧?
顾不得自怨自艾,他得赶紧把事办妥回去给大人交差。
小心翼翼推开正房的门,谢伍提着一精巧的食盒进来,守在门口的赵盼生瞧见小姐苍白透明的面色陡然大惊,顾不得小姐没召她,紧随谢伍身后也进来了。
柳清卿抬眼望去,目光甚是平静。
谢伍向来回护她,她不至于因着与谢琅的不快牵连谢伍。再说谢伍也是替谢琅办差,也是不易。
她便平心静气地问:“来有何事?”
谢伍看到夫人几若透明的面色先是一愣,那唇也白得很。他记得赵姑娘与他颇为骄傲地说小姐天生丽质,唇不涂而朱,现在却……
谢伍嘴唇动了动,他在夫人眼里是大人那头的,此刻说什么都不合适。
回过神连忙行礼,再快步到桌旁将食盒放到桌上,将里头的瓷碗端了出来。
柳清卿适才涣散的目光这才聚到一起,看清他手中端的东西。
褐色的汤汁在瓷白的碗中轻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