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怀疑,自己从前都喜爱他哪处?
他总这般淡淡的,好似这样可以,那样也无妨。这副模样令她一口气怒气哽在喉头,可否像个活人些!
这一想连脚步都多了些锐利之姿,快步掠过他走得飞快。
谢琅见状不禁挑眉,却并未再唤她。
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回了嘉兰苑的正房,谢琅刚将房门合上,柳清卿便转过身来兜头问道:“大人可喜爱我?”
这一句可将谢琅问住,喜爱如何,不喜爱又如何?
他不懂她为何纠结这般琐事。
便不由蹙眉,沉默地望着她。他以为夫妻过日子,为何拘泥这些?
这落在柳清卿眼中便是答案,心里最后那么一点点仅剩的火种也变为灰烬。
已经决意要走,她想死得明白些。
柳清卿眉眼流露出一层伤感,并未给自己沉溺的时间,又继续问,“若大人娶了旁人,也会如此待她好吗?”
柳清卿攥紧了手,居然有些不死心。
谢琅从未想过这事,不禁被问住,出了神。
这问题却有些荒唐,他并未娶过旁人,这该该如何作答?
谢琅自恃光明磊落,他仔细想了想,并未遮掩自己的想法。
“若是踏实过日子的人,不妨让她两分。”
不妨让她二分?
就如同让她一般吗?
柳清卿的身子晃了晃,她扶住桌边,垂下酸涩的眼。便未瞧见谢琅伸来欲扶她的手。
转瞬便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她自幼……自母亲离开后便连浮萍都不如,亲父嫡兄都不亲近她,继母口蜜腹剑,面上瞧着好,暗地里让她吃了好多排头。柳清滢虽愿贴着她,但过去总是炫耀家里人对她的偏爱,惯爱往她心里扎刀子。
后来嫂嫂嫁来好上一些,会暗中赠她吃食,可在人前嫂嫂从不与她说话,甚至在暗处她们也没怎么说过话。嫂嫂许是瞧着她可怜,不忍心罢了。却顾及公婆夫婿,不敢与她走得近。
她在柳府便是个可有可无的人,那些年她只有李嬷嬷与青橘。可李嬷嬷年岁老了,青橘也会嫁人。
她便盼着,嫁了人后,起码在夫君那重要些。不奢望比得上夫君的亲人,但在后来的陌生人里头占上头一份,不再当那可有可无的可怜人,这点念想也算过分吗?
她不愿再如街上的阿猫阿狗一般让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能被人由着心意换了。
她不知自己这般想法可是任性?可她只想被人坚定的选择一回。
哪怕此生只有一人,那人能每每只将她放到旁人前头。不管旁人有多好,那人只坚定选她,她也觉得此生不白活了。
她不知那会是什么滋味,但她迫切地,如干渴的旅人想寻水那般,想尝尝。
可惜……
谢琅的言语让她眸子的光陡然灭了。
原以为谢琅待她不同,却是她自以为是了。
是她奢求太多。
还妄想什么?
那日谢琅在书房中不已与柳许说了,清滢更好。
柳清卿咽下哽咽,颤抖的鼻息出卖了她压制不住的震荡心绪,眼前积起一团水雾,她不愿谢琅看见,便垂着头重重闭上眼。
水雾凝成热泪,于眼睫重重落下,在青灰色的地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黑色印记。
在泪珠坠落时,谢琅眼睛尖利,自然看到。在看到地上的泪痕后,他沉了脸。
“夫人……”
听到谢琅沉郁的嗓音,她身子猛地一震,惶然才觉他还在一般。柳清卿回神连忙抬手阻止谢琅开口,“你莫再开口,我都懂。”
谢琅不懂,她懂什么了?他还未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