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想象不同,王妃性情颇为和善,也不似传闻中那般冷淡。
就这一会儿对她便格外照顾,不是怕她热了,便是怕她冷。
说是今日赏花,实则为摄政王府的独子李郢相看闺秀。
王妃却并未下画舫去看,只与她品茶望景,到了宴席末尾走到舱尾的小亭居高临下遥遥眺望了一番。
下头的闺秀们温雅贤淑,噤若寒蝉,在王妃出现那一瞬便行礼问安。
明明离得远,却不敢有半分敷衍。
柳清卿立于王妃身后瞧得明晰,这才渐渐品出位高权重这四个字。
等散了宴,柳清卿都与王妃一道并未下画舫。
这大半日过去,柳清卿也大约摸清王妃的性情,简直最好相处不过。
比嘉姨待她更加和善,渐渐也放开了些。
还捡了些幼时的趣事说与娘娘听。
“那鸟好生傻,直往树上撞。”
柳清卿掩唇笑了,却未察觉到娘娘虽唇角微扬,眼底却是苦涩。
恰此时,有下人来禀,“娘娘,谢大人已到王府,使人来禀说是接谢夫人回府。”
王妃却是一顿,望向外头,瞧见日已西沉便没再留人。
倒是起身一道下了画舫,见柳清卿面露疑惑便道:“今日净在船上,正好下来随你一道走走。”
王妃就这样缓步送柳清卿出府,直到影壁后止步,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柳清卿,“若卿卿无事,便常来我这坐坐罢。”
看出女儿眼中的犹疑,应懿又道:“王爷公务繁忙,那顽劣小儿整日不知所踪,这偌大府中只我一人,便是做些吃食也无人分享。”
“我这还有许多糕点方子,若你来,还能同我一道做。”
不管是因娘娘位高权重,还是她口中的孤寂使人心酸,柳清卿都只好先应下来,“那卿卿以后便常来叨扰娘娘,还得娘娘莫嫌烦。”
应懿立时垂眼,克制地捞起女儿的手轻轻拍拍,轻叹一声,“怎会烦。”
外头一声马啸。
应懿便放开她:“去罢,你的夫君还等着。”
柳清卿行礼道别。
直到女儿绕过影壁再看不到她的身影,身后却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应懿这才脱力地伏上来人的肩头轻轻哽噎起来。
听见马蹄声渐远,应懿再也止不住,红唇一张狠狠咬住他的肩头。
男人却一动未动,只捞紧她的肩膀低声哄她,“莫使力,牙又该疼了。”
应懿却未领情,恼怒捶他一拳。
那头柳清卿上了马车,果然谢琅正端坐车中,手中拿着信笺。
见她进来,便将信笺收了起来,探身扶住她的手臂,眼眸却紧盯着她,将她上下细细打量一番。
“今日可顺当?”
谢琅明知却还是问了出来。
柳清卿颔首,双眼亮晶晶的。
也有初次面见贵人的兴奋,也有并未丢脸,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
“王妃果真如传闻那般和善……”
除去嘉姨,从未有长辈这样直白朝她表露过喜爱。
她只觉浑身暖融融的,像初春的雪人,快要被晒化了。
归路上柳清卿就如稚童一般与谢琅说个不停,谢琅耐心听着,不时应两声。双眸紧盯着她,见不似作假后紧绷的脊背也往后闲散靠在车壁上。
至于王妃和善,谢琅却不敢苟同。
面捏的人哪能安生在摄政王李缙身旁十几年?光那明枪暗箭就够人喝一壶。还是亲生待之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