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瑢回头,和探出半张脸的沈幼漓对视上。
“找我,他莫不是来带我出去的?”沈幼漓来了精神。
“大概是。”洛明瑢笑意不见踪影。
沈娘子该早日离开此地,他只能放手。
这才短短半个晚上……
“且稍等!”
沈幼漓赶紧去翻找自己带的东西,将脸涂黑,再稍作易容,又重新穿上那身侍女的衣裳。
洛明瑢站在她身后,披着宽松白袍,大袖垂落,说不清是仙人是妖精,就这么默默看她上妆。
沈幼漓看在眼里,没有说话,但心里莫名总有点不是滋味。
在出门之时,洛明瑢道:“这几日不太平,若凤还恩能带你出去,就哪儿都不要去,丕儿的事不用担心。”
“嗯……”
沈幼漓最后看一眼屋中孤孑的人,才将门关上。
纵然有那么一点点不舍和不忍,她也得赶紧离去,釉儿还在县衙等着她。
往主院走的路上,沈幼漓被分到一个托盘,迟青英却没让她往主院去,而是在主院旁的耳房一处守着。
果然,就听到主院传来吵闹声,她听到下人们在说:“军容被剑南道使者泼了一身的茶水,快去找身衣裳来。”
这是真吵起来,还是故意吵?
沈幼漓眼疾手快,立刻领了这份差事,端着衣服走进屋中。
凤还恩已被请到偏房收拾,见到来者,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沈幼漓心虚,喊了一声:“军容……你的衣裳。”
凤还恩只是看了她一眼,拿了衣服就走到屏风后面去。
沈幼漓转过身,低头踢着地毯。
能见到凤还恩是意外之喜,不过她没想到凤还恩在这个时节还要出现在行馆之中,这岂不是便宜了郑王一锅端?
不会是为她冒的这险吧?
“军容不是和郑王翻脸了吗,这次来他地盘,不会出事吗?”
“你也知道。”
这句话砸下来,沈幼漓头垂得更低,这话说得,像她是什么不懂事乱跑的孩子似的……
凤还恩将外袍解下,挂在屏风上,看她低着脑袋,叹了口气,道:“放心,郑王现在也不敢在行馆起冲突,他要保存精力,以备明日的端午宴。”
沈幼漓这才放心,第一句就问:“釉儿可还好?”
凤还恩点头:“她在县衙,一切安好,断然不会有事。”
“那就好,多谢军容照拂。”
沈幼漓其实也不是全然相信凤还恩,但这风雨飘摇的时候,她尚且自顾不暇,女儿跟在凤还恩身边,已经是最安全的了。
纵然知道凤还恩能护住女儿,可她总有些担心。
郑王能做要挟之事,难保凤还恩不会起拿釉儿要挟的心思……
凤还恩忽然主动提起:“有一件事我瞒了你,要同你赔礼。”
沈幼漓有些紧张:“什么事?”
“那日山崖边救你的不是鹤使,而是十七殿下,因我与他有结盟之事绝密,我不愿沈娘子瞧见我们二人有往来,才刻意瞒着,想等着来日让殿下同你说……他如今告诉你了吗?”
原来是这件事,沈幼漓松了一口气:“你也是时势所迫,实不必同我赔礼。”
其实就是故意瞒着,她也不会和凤还恩翻脸,甚至愿意刻意帮忙找补。
眼下,自己能不能出去还两说,当娘的为了孩子,怎么也要厚起脸皮,给孩子寻一处靠山。
“说来,凤军容救了我一命,我不该奢求什么,但为娘的总放心不下女儿,若真起了战事,还请军容无须顾念我,只盼您让釉儿活下一条性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