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幸妤知他处处试探,心中嗤了声虚伪,面上却不显。
她轻嗯了一声,不作其他回答。
祝无执转了话题,似是闲聊:“这宅子小,委屈你了。且等十日府邸修缮好,咱们便搬回去,届时你就不会再觉得闷。”
温幸妤随意点头。
祝无执也不介意她话少。
毕竟这样的反应才属正常。她骨子里倔强,一朝受了惊吓被迫回汴京,定然心绪烦郁。
如果她又像上次那般温情柔软,反倒不正常。
心气郁结不要紧,慢慢开解调理便是。
祝无执自顾自说了些当年国公府的事,试图让她回忆起点开心的过往,能心情好些。
温幸妤偶有回应,大多时候都是静静聆听。
她大致明白祝无执是想叫她开心些,可他也不想想,当年在国公府,她不过一介婢女,整日忙着战战兢兢伺候主子,脚不沾地,生怕一不小心惹了主子不快,挨一顿打骂。
奴婢而已,哪有多少快活日子。
他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说了会子话,曹颂忽然叩门进来。
他向温幸妤问了好,便对祝无执道:“主子,该走了。”
祝无执放下她,俯身捧着她的脸,微微抬起,垂眸盯着那双澄澈的眼睛,温声道:“今夜我可能回不来,你不必等我,早些歇息。”
温幸妤回视着他,轻轻应声:“我知道了。”
祝无执亲了亲她的额头,方觉心满意足。
他起身穿狐毛大氅,同曹颂阔步离开。
温幸妤靠在引枕上,看着二人身影消失在庭院的雪幕中,缓缓收回视线。
别回来才好,省得她心烦。
52
第52章
◎摄政◎
月暗云淡,雪落无声。
深宫禁苑一片死寂。
老皇帝赵迥沉疴不起,缠绵御榻之上,已有多日。
太医署束手,只道是“惊风入脑”,以致口不能言,四肢僵痹,形同枯木。一时间,朝野惶惶,暗流汹涌。
福宁宫内药气弥漫,内侍宫娥屏息垂首,如泥塑木雕。忽闻内侍传报:“皇城司指挥使、定国公祝长庚求见。”
榻上老皇帝浑浊的眼珠陡然转动,喉中发出“嗬嗬”之声,枯瘦的手指微微颤动。
这惊风之症来得蹊跷,他知道这事定是祝无执做的。
本以为祝无执只是个掀不起风浪的小吏,殊不知对方才是那黄雀。赵迥没想到,祝无执这把易折的刀,有朝一日会刺向自己。
奈何口不能言,四肢如废,满腔疑怒,尽化眼中血丝。
珠帘轻响,祝无执已至榻前。
但见他身着紫袍玉带,面如冠玉,身姿挺拔,对着龙榻深深一揖。
神色哀戚,言语却清晰沉稳:“臣祝长庚,叩问圣躬万安。陛下此疾,实乃天妒圣明,臣等五内如焚,万望陛下保重龙体。”
言辞恳切,端的忠臣模样。
可他明明就是狼子野心!
锦被之下,老皇帝形容枯槁,气息奄奄,目光死死钉在祝无执脸上。
他想叫人来,奈何唇舌僵硬,只余喉间“呃…呃…”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