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论功行赏时,没有几人能来。
书云没来。
不对。
燕书云没来。燕书云于此番立功卓越,兼过往多年忠谨,特获殊荣,得赐国姓,待伤愈后任吏部侍郎一职。
荆惟也没来。编其部众入禁军、授校尉之职的机会递到面前,她还是选择安居山野。
最终带着比预期丰厚数倍的酬金,惊喜过望又疑神疑鬼地回了长陵。
邓勿怜也没来。邓勿怜此番受伤极重,说是鬼门关走一遭也不为过,就连医官都感叹这是何等意志,恐怕与她高热昏厥间仍不住呢喃的名字也有关联。
至于是谁的名字,医官就不知道了。伤患声音含糊,来来回回重复的只有“名字”二字。
其实邓勿怜说的是面子。
她觉得就这么死在病榻上很没有面子。
虽然养伤期间忌酒忌辛让她很烦,但到底是全须全尾活下来了。
论功行赏自然也有她一份,承袭母亲名号,封嫖毅将军,伤愈后统领禁军。
只不过实在是下地都艰难,封赏还是由人给她送来的。
“另有些金银赏赐,我交给了你府上管家,想看的话自己叫人。”
来人丢下这句就要走,又被倚在床头的邓勿怜喊住。
“那么着急做什么?你现在又不用回去复命了。”
邓勿怜枕着那条伤轻些的手臂,“陛下不是已经去了你的奴籍吗?你现在是自由身了,留下喝点,庆祝庆祝?”
“……郡主伤重,不能饮酒。”
说完他抿着唇,视线飘向一旁桌上的小银壶,像是想督查一下那里头是否装了酒。
倒没提前半句的“留下”。
“那是空的——算了算了,我困了,睡会,你走吧。”
说着邓勿怜就撑着床榻往下滑,期间不知碰到了哪里,疼得皱眉“嘶”了声。
立在一旁的人垂着的手动了下,随即又握拳收回。
想起了来之前问医官时,听到的那句闲话。
他垂了会眼睛,长睫几不可察地颤动。
片刻后,他轻声开口:“我姓岑。”
“岑清影。”
他避着脸,没看榻上。
听见人很礼貌地说“知道了”,他才慢慢转过视线去,打量。
一身的伤,好不狼狈,但又和之前很不一样。
岑清影对她颇为改观。
却不想下一瞬,就听邓勿怜问:“哪两个字?”
“起舞弄清影的清影吗?”
当中那个字咬得很重,像有意强调。
“你……”
邓勿怜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一下泛起了红,气急扭头就走了,没忍住笑出了声,接着又按着腰腹倒吸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