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白猛一抬头,才发现面前人衣衫腰带已经被他蹭得凌乱,平白生出了些旖旎意味。
他一下有些脸热,赶忙起身给人整理,“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想看看是否为瘿瘤之故。”
衣带理好,他望向面前摆着的手记。摊开的那一页,他列下了种种病因猜测,又都逐一划掉排除。
未被墨痕划过的不多了,若将瘿瘤积聚这条也划去,就只剩两条了。
……还是没有头绪。
“我知道。”
耳边声音带笑,“我当然知道小虞大夫心思纯明、别无它念,只为治病救我,所以更要配合,方便小虞大夫详查细验。”
说着,颊边轻落一吻,手记被她合上,燕昭要他歇歇,晚点再继续。
虞白点了点头。
也好。这条排查得久些,他也能穷尽得晚些。
回神才发现书案被他弄得凌乱,医书脉案堆成小山又歪倒,都涌到燕昭那半边去了。
桌下茶炉冒着白汽,茶壶也快要烧空了。他起身刚要收整,就听见外头有人叩门求见,声线清冷,有些熟悉。
虽然现在大多事燕昭都许他旁听,但虞白还是自觉地拎起茶壶,“我去找人续水。”
起身出门,来人与他擦肩而过。
门开门合,书房里响起轻声告罪:“奴婢今日才寻得机会出宫禀报,殿下恕罪。”
燕昭望向那双黑白分明、清亮锐利的眼眸。
“无妨。衔草司内廷部众都由你统筹,无暇抽身也属正常。近来兴庆宫如何,陛下可接触过什么人?”
对方先谢过体谅,又简短转述幼帝情况,最后报出一个名号:
“淑太妃。”
书房外,虞白立在廊下候着。
茶壶续水用不了多久,他原也只是出来回避。站久了他有些无聊,便在廊内来回踱步打发时间。
脚步轻慢,与暮秋微风相和。
但没多久,轻微细声里掺进突兀响动。
有人大步朝书房走来,衣袂鼓动呼呼作响,一道赤红身影映入眼帘。
长公主府少见艳色,虞白先是愣了一瞬,还没看清,就先见守在书房门外的侍卫快步上前:
“庆康郡主请止步!殿下此时不便见您,还请郡主在此稍候,卑职即刻为您通传……”
惊惶之态溢于言表,如遇洪水猛兽。
邓勿怜有些尴尬地摆手:“行了行了,我等就是。”
随即又补:“不用怕成这样,我今天没喝酒。”
守卫忙道郡主说笑哪有的事,然额上惊出的冷汗却骗不了人。看着眼前一幕,虞白有些震惊。
今日轮值的是老猴,府卫队里当属他最皮实大胆,却也怕成这样。但想起这位郡主近来两次事迹——
一次醉酒要强闯燕昭马车,当时他在里头也吓得不轻;另一次在秋狩行营,有人和她拌了句嘴就被打得六亲难认。
又觉得老猴的畏惧也属正常。
不过此人与燕昭关系甚笃,虞白还是把她归进“好人”一列。
正犹豫着是否要上前见礼,对方先朝他看来,“嚯”了一声展颜朗笑:
“传说中的竹马啊。从前只见一个人有两幅面孔,这两个人长一张脸的还是头回见,真新鲜。”
虞白听得一怔,“郡主从前知道我?”
邓勿怜上下打量他一眼,收回视线摸了摸鼻子。
何止知道。
那还是少年时,她在邓家军打无对手心气狂了,被母亲塞去禁军磨砺,碰上同样不曾拘于内帏、在校场上习武操练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