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窑膛的温度还是很高,莫惊春并没有进行下一步天青釉的“人工冷缩”开片儿——温度太高直接遇冷的话,恐怕不只是釉层,就是胎体也会裂开,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在“人工冷缩”之前,还有一些注意事项需要讲解和记录。
“天青釉成瓷的窑温实际比青釉和白釉成瓷的窑温窑低,而且还必须精确控制在某个极窄的范围内。”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很小的区间,“窑温偏低,釉料熔融不足,发色灰暗沉闷,更别提开片;窑温过高则釉料流淌过度,失去乳浊感,发色趋近透明和灰白。”
“阿春,那发色非天青,而偏绿呢?!”奋笔疾书的莫少谦在记录之余还不忘提问题。
“这个。。。。。。釉色偏绿的话应该是窑膛密封不严所致。”想了想,莫惊春给出莫少谦能够理解的答案。
“老宅本可以烧出天青釉,就算不开片儿,也是上品。。。。。。”莫失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嘟囔道。
他也不是要故意提起老宅天青釉烧制失败一事,实在是这件事太过刻骨铭心——自己半生声誉差一点就因此被毁!
但老宅窑工懈怠,窑温混乱导致天青釉烧制失败也是莫失让心里的痛,毕竟之前那些花费时间和精力的准备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参与的。
刘氏想开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莫少谦是长子,本就恭敬有礼,如今又入了学,更是以“仁义礼智信”为道德准则,让他开口说自己长辈的不是,那是很难的。
但还有别人!
“爹,人在做,天在看,老宅窑口管理不善,窑工懈怠无论是祖父还是大伯都有责任,而爹你要记得,我们分家了,昨天他们还诬陷你藏私!”
莫恋雪不服气的哼了一声道。
莫失让立刻耷拉了脑袋,点点头。
莫惊春冲着莫恋雪比大拇指,自己亲爹啥模样自己这几个兄弟姐妹都知道,就算昨天刚被莫老爷子伤透了心,可今天一想到老宅的损失就又得了圣父病,开始担忧了。
左右横跳的典范,非亲爹莫失让莫属!
“温度控制在合适的火候内,窑膛正常降温后,出来的瓷器釉层完成,光滑如镜。但是,如果想要开片儿,就没这么简单了,它需要的火候更为精准。”
她拿起之前查看火候的火照。
“这个精确的成瓷火候,恰恰是我们特别制作的胎釉‘不合’最容易被释放出来的点。火候不到,应力不足,开不出片或开片稀疏无力;火候过了,釉太软,应力瞬间释放导致炸裂,或者开片粗大丑陋如龟裂,用茶汤蕴养之后毫无‘金丝铁线’的韵味。这个火候,全凭经验和感觉,差一点就是天壤之别。。。。。。”
莫惊春环视一圈自家人才语气严肃的接着道:“有经验的匠人,像爹这样的,只要有咱家的火候记录,在舍得花费时间和材料,也能摸准这个‘火候’。”
听闻莫惊春此话,全家人的神色都凝重起来。
最先有动作的是莫少谦,他直接将之前记录的几页扯了下来塞进怀里。
“在咱家彻底可以掌控火候前,这几页我日日带着。”
莫失让和刘氏都点头,一点儿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尽管现在面上是莫失让当家做主,但重要事情是全家商量,对外也多是莫少谦出面,尤其是自家工坊在府城的生意。
所以他保存窑温记录没人反对。
“但咱家以后制作的瓷器只会多不会少,这窑温火候虽然暂时流传不出去,可时间长了又招了学徒或者窑工,早晚会泄露出去,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