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恋雪面露担忧之色,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关键时候倒是想的很长远。
“姐,你说的这种情形不是可能发生,而是在以后肯定发生!”莫惊春斩钉截铁道,“技艺的发展离不开交流,谁也不能固步自封,我们家自然也如此,哥早就和我说过这个事,包括咱家老岩泥技艺,也要传授出去。”
“那咱家生意不就没啥可做的了?!”
刘氏下意识说道。
“娘,不仅有的做,还会越做越好。”
莫惊春神秘一笑。
“为何?!”
这下连莫失让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作为半辈子都和泥巴打交道的老匠人,他深知技艺交流的重要,但如何在技艺交流却又不影响自家生计这件事上,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做。
“爹,这个事儿一会儿再说,咱们该让咱家的天青釉瓷器展示它最美的一面了。”
说到此处,莫惊春拿起木桶旁边挂着的水瓢。
“天青釉开片儿最关键的,也是最难、风险最大的,是这最后一步——‘雪水淬火’。”
“当瓷器在窑中马上成瓷,釉面完全熔融成玉质状态后,不能让它像普通瓷器那样在窑内自然缓慢冷却。”
她目光炯炯,“胎骨厚实,冷得慢;釉层单薄,冷得快,就像这桶水,表面先冻硬,底下却是水。假如让胎骨突然冷却,加速它的收缩,已经成型的釉层自然就会被生生扯裂。。。。。。但我们不能在成瓷的瞬间就开窑制冷,而是要寻找到一个合适的热度,让胎骨不会因为受不住突然的冷而炸裂。。。。。。”
“阿春,我懂了,你从方才破开窑门却不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就是在等待窑温到一个何时的热度。”
莫少谦彷如醍醐灌顶,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可阿春,如果开窑时机不对,开窑的瞬间,窑内高热与窑膛外头的冷一冲。。。。。。”莫失让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不会炸窑吗?”
莫惊春暗自夸夸,亲爹不愧是老师傅,不仅听出门道,还提出操作的关键之处。
“问得好!”
她点头道:“这就是开片儿技艺最重要的一步也是最大风险的一步!”
“窑温过高,胎釉通红,一遇冷风,必然炸裂成齑粉;开窑稍晚,温度降了,应力释放过多胎釉已无拉扯之力,开片效果大打折扣甚至没有。”
“故而,选择窑温时机重中之重。就比如,现在!”
莫惊春语气急促,动作也干净利索,她用水瓢舀起一瓢无冰之水,精准、均匀、快速地泼洒在依然滚烫的釉面上!
“刺啦!”
白雾腾起,盏身在冷热激变中瞬间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叮叮当当的声音慢慢从细微到不绝于耳,一家人屏住呼吸,都在聆听这一番“耳明”仙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