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码给够就行。」叶帘堂抿了口热酒,身上暖和了许多,「想要什么聚宝台什么都能运得来。」
暝王显然没料到她答应的这般轻易,一桌子菜还没等凉,事情就已定下了一半。
「这,」他顿了顿,有些犹疑,「你做的了主么?」
「瞑君这是什么话。」叶帘堂哼笑两声,「我能坐在您面前,谈出来的事儿就是我说了算。您要是不信我……」
「怎么会!」瞑王见人要起身离席,连忙站起来赔罪道:「我,我在这窝子待得久了,不大会说话,千万别……」
「好啊。」叶帘堂坐下来,问:「您到底要多少呢?」
暝王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铜铁的事情,忙道:「铜铁甲三千件便好。」
「只要三千?」叶帘堂挑起眉。
「三千就行。」暝王的目光转向眼前的杯盏,轻声说:「三千就够了,够了。」
叶帘堂笑起来,「聚宝台起码能给瞑君五千件。」
暝王只拨弄着茶盏,轻声道:「差不了多少。」
叶帘堂不置可否,说:「我手里还有火药。」
闻言,暝王猛地抬起头,眸子明显亮了一些,「你能弄得到火药?」
「当然,」叶帘堂靠在椅背上,笑道:「我先前与您说过了,聚宝台什么都弄得来。」
暝王抬手夹了一筷子菜,却没有动口,只垂眸慢慢地说:「那两千件甲便不要了……全换成火药吧。」
叶帘堂稍稍坐直了身子,「瞑君,阆京军甲可都是一等一的,人数您方才也探听到了,若是您手底下的兵连甲都不批,怕是连第一波破城攻势都抵不住吧?」
暝王只牵了牵嘴角,表情有些苦涩。
叶帘堂明白他心中所想,军备拼不过阆京,便只能靠人海战术。战争杀死的士兵会比农民多得多,可只要上了战场,侥幸活下来的兵便有银子拿,有银子便能接济一贫如洗的家;而被朝廷口口声声要保护的农民百姓,只能得到被烧的焦黑的土地。
朱州这是要靠着人命抵挡。
「我知晓您的难处。」叶帘堂拿了筷子,「聚宝台要的价码可不光只有银子。」
暝王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睛。
「银子嘛,我们手里太多了,实话说不缺这两千件铁甲的。」叶帘堂尝了一筷子鱼肉,说:「我可以将万件铁甲和火药赠给您。」
暝王咬了舌头,他吞下一丝腥咸,问:「你要什么?」
「岭原的军粮马道。」叶帘堂直视着他,「若我帮您度过此次难关,聚宝台便要能使用整个岭原的军粮马道。」
「这太贵了。」暝王皱起眉。
闻言,叶帘堂耸了耸肩,说:「那便没有办法了。若是瞑君日后又有了什么生意,再来找在下吧?」
「你知道把整个岭原的军粮马道分给你意味着什么吗?」暝王抬眼看着她,「意味着你的人从此便能自由穿梭于岭原,我将整座州城的大门都为你打开了!」
叶帘堂回视着他,静静地听。
「大周眼下本就是各自为政,若你带了些不干不净的人进岭原,我……」他顿了一下,垂首道:「除非你能向我保证,不会做任何对岭原不利的事情。」
叶帘堂点头,「当然,我可以保证。」
「你怎么保证?光凭空口说说,谁都做得到。」暝王眸光微沉,说道:「我可以把岭原的军粮马道分给你用,但是我要留一个审查权。」
「您给了我粮道,审查权却还握在自己手里?瞑君,您这样做和没给我这条路有什么区别?」叶帘堂摇了摇头,笑道:「只要您心情不好,便可以随时扣押我们的货物。这对我来说并不划算。」
暝王筷中还夹着青菜,动作却停了,他想了想说:「若是将这审查权递出呢?」
「包给外人?」叶帘堂问:「你要如何?」
「承平道。」暝王慢慢道:「他们并不依附任何势力,只遵从于道义升平乱世,若是放在他们手中,你我都可安心。」
叶帘堂微不可察地眯了眼睛。
可这样一来,便是让那承平道白捡一份便宜。她目前还不能确定这位暝王与那位清也先生是否达成了某些合作,这笔生意怎么算对于聚宝台都是亏的,最好的做法便是拒绝。
但既然是做生意,有时适当退步反而是为前进蓄力。更何况,她的本意也并不是岭原的这几条粮道。
「好啊。」叶帘堂眯眼笑起来,「我信您。」
暝王今夜第二次瞪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