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成封点了下头,“呵,我看慕湄她真是老糊涂了,难不成不日要致仕了?不过,就算她不做官,这家主之位她还是应该会做下去的罢。”
其实他年轻的时候还同慕湄争夺过这个家主继承人的位置,他和他父亲为此也做了不少阴私事。彼时他们对着她坤泽君的身份大放厥词攻讦不断,可惜却仍旧没有得到家主之位。
败了之后,一家人便离开了京城,但仍旧居住在京畿一带,准备时不时找慕湄的麻烦。
只是慕湄这个人精明,他多次下手却收效甚微。不过这一次,他忽然觉得机会来了。
他蛊惑完了慕严,看他反应似是还符合预期,他便开心起来,示意说他可以回去了。
“父亲!”慕成封推开里屋的门,大声去叫他那老父亲,“我要告诉您一件事!”
慕老爷子岁数已经很大了,但一听到“家主”二字,那本来浑浊的双眼却又泛浮起来了新的精光。
“什么事?”
“喏。”
慕成封说着,把信念了一遍,还说:“方才慕湄的长男还过来找了我,这也是蠢货脑袋,居然不知道谷雨雅集意味着什么!”
“我要是他的话,定然要借机把慕兰时拉下马!可惜啊,他大约就是仁厚了些,虽然这样能把慕兰时拉下马,但是要破坏他和慕湄的母子之情,也要破坏他和慕兰时的兄妹之情。”
“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事呢?我看慕湄这一支,根本就不配做家主。”他冷笑着。
慕老爷子深以为然。别看他老了,但是他年轻的时候掀起的风浪也不小。
他不姓慕,原本是一低贱的佃户所生,但是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在成年的时候分化成了乾元,是以这样被慕成封的母亲看上了。
老年得了一个儿子,慕母对慕成封宠爱有加,连带着也纵容他的父亲,给了他们许多赏赐。而慕成封,也在这种娘疼爹爱的氛围里面长大,自幼便目中无人、妄自尊大。
慕成封同他的父亲一样幸运,都成了乾元,这样,本来就在锦绣膏梁堆里面长大的公子哥,更是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目标:慕家家主之位。
嘿,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听说,慕家这一系的继承人听说是个坤泽!
这俩人一直在慕湄为他们所设的宅邸里面嬉笑怒骂个不停。
慕成封最后敲定了主意:“我看慕湄就是过得太轻松了些,居然连这种事都敢做,这样吧,雅集之前,我们去赴个小宴,我便审问审问这兰时丫头。”
慕老爷子道:“这兰时丫头乳臭未干,不值得忌惮;只是慕湄不是什么善茬,你审问她女儿,她难道不会护雏?”
这倒也是。
慕成封沉吟片刻,道:“这事也不一定……她可以护雏,但是这雅集主持人到底应该由谁来主持,几乎是定死了的规矩。”
慕湄是家主又如何?她把这主持雅集的权力移交给慕兰时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就是不对!
欺负不了慕湄,他难道还欺负不了那个死丫头吗?上次启序宴他便看她不爽了。族中的小辈都觉得他厉害,启序宴的时候纷纷来找他敬酒。
可偏偏就是这个启序宴的主角慕兰时,根本不见影,看都没看他一眼!
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骂完了慕兰时,慕成封便和他爹,两个人一起细数慕湄的过错,最后,讥诮的声音再传出宅邸:
“除非慕湄她要死了,我就认这谷雨雅集由那臭丫头主持!”
第35章035(修)
“你是说,让我抱病休养一段时间?”慕湄诧异地看着慕兰时。
母女俩人对坐,烛火明明灭灭地织在两人肖似的长眉凤眸间。
只不过在慕湄的眼中,她的女儿要更为出挑:
发如漆池,唇薄而下颌瘦削,端坐之间,又有一股由世家风骨浸透的凛丽。
目光也是清涧如雪,一副笃定模样。
慕湄不可自抑地想起自己做的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在梦中,她汲汲营营的一切尽数化作东流水。
“正是,”慕兰时言辞同样笃定,忽而菱唇漫上一丝鄙薄的笑意,“母亲,您应该记得,在您年轻的时候,给了某些人好多方便,但是他们从不领情。”
“现在不正是到了收拾他们的机会了么?”
——其实世家大族,多有阴私之事。亲亲相隐,也就得过且过了。但是,这家主的令牌到了她的手上,便由不得旁人了。
母亲作为族长,常常为人所诟病“惨刻寡恩”,但其实她只是治家严厉。倘若她真的处理了什么,那慕成封父子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但没有关系,现在死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