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矛盾的气味,分明雪松林应该是清冷的,然而却在身上显得极其温暖。
梦中的衬衫被他挑开,露出鱼腹一般苍白柔韧的肌肤,薄薄一层的线条纹理游走在他身上,像是一个令人端详打量的花瓶,可以令人爱不释手地摩挲。
他像是卑贱的狗一样扑在瘦弱的身上,然而,他的脸上居然罩着止咬器,只能隔着铁笼,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撞着脆弱的皮肤。
被撞的一片瞬间浮现虾粉色,湿漉漉的睫毛颤抖着,掉下几滴眼泪,他便立刻试图去舔舐。
像是看见骨头的狗,忙不迭地扑上去,唯恐再晚一点,眼泪蒸腾不见。
这可真是噩梦。醒来后,莫凡清很罕见地发了一场大火,砸了自己房间里的所有东西。
他根本不愿意承认易感期时那个脆弱,一离开就崩溃,还要哄他的人是自己。
简直丑态百出。他第一次有种事情脱出自己掌控的感觉,仿佛只要遇见那个,他命运的车辙就要偏离他原本的康庄大道,拐入一片黑暗之中。
因此,再次见到游惊雾时,他眉宇间很明显地露出极其强烈的厌恶。
游惊雾端茶倒水,他安安静静地沏茶,进门后就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得很低,长而浓密的睫毛垂落,在眼下勾勒出一弯静谧的弧影,愈发显得他那张脸如瓷一般霜白。
只是坐在对面的男人始终双目如刀,冷冷地向他刺来。
游惊雾:“……”
居然是上次那个。他有不祥的预感,因此愈加沉默,恨不得转身就走,脑海中想起王慕青对他说过的话。
“——他要是知道易感期的自己对你这么眷恋,你要么被他囚禁,要么被他杀死。”
这句话可能并不是夸大,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刀子,想必他已经被刺穿了。
“莫哥,迎新晚会你要参加么?”
坐在对面的白昭撩起鬓边垂落的一缕发,他精致俊秀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揶揄道:“你不会今年还不参加吧?去年你就没有参加了,你这学校上得比上班还要敷衍了。”
莫凡清没有说话,他沉静地端茶,整个人冷硬如冰,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喉结下方,浅浅抿了下茶,“看时间。”
他喝到茶,就立刻皱紧了眉头,放在桌上。两个人继续交谈,莫凡清道:“你找好舞伴了么?”
“我还需要找么?”白昭嗤嗤两声,“想跟我跳舞的人可以从这里排至校门口。”
他们如今坐在学院中庭的一个蔷薇花园中,夏日的花园中盛满了蔷薇,馥郁的花香飘逸。这里有数个玻璃花亭,里面装潢精致,从外面看,倒像是一个个漂亮剔透的玻璃盏。
“是吗?”莫凡清的声音很淡,“我还以为你会找你的男朋友去。”
游惊雾在一旁,脊椎猛地一僵。
白昭瞥了他一眼,游惊雾低下头。的目光混杂着厌恶以及冷淡,扭过头回来继续与莫凡清笑着交谈,“叫他去做什么?跌份子。莫哥,你别说笑了。”
他们交谈了很多东西,莫家和白家一直关系不错,很难想象到二人之间会因为什么东西而破裂。
游惊雾左耳进右耳出,眼观鼻鼻观心,只想熬过这一段时间好尽快离开,然而莫凡清却开始不紧不慢地挑刺。
“冲泡时壶嘴不能对客人,没人教过你么?”
“倒茶不能过满,七分满为宜。”
他居高临下,仿佛每一个开会时压迫感满满的老板,亦或是刻意为难乙方的甲方,连游惊雾是要向左转还是向右转,都能针对一下。
游惊雾咬了咬口腔的软肉,他深呼吸一口,乖乖地将莫凡清认为不满意的茶倒掉,重泡,再倒掉,再泡,手都快酸了。
然而,泡第一壶茶时,莫凡清摇头拒绝,泡第二壶茶时,他依然皱着眉,泡第三壶茶时,终于,游惊雾手抖,不小心将茶水泼到了莫凡清身上。
“咔嚓”
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空气安静了一瞬。
莫凡清冷冷地抬眼,没什么表情地看向游惊雾。
游惊雾低着头,没有与他的视线接触,莫凡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茶水将他的衬衫逐渐染成枯叶般的褐黄,惹眼至极。
“跪下。”
白昭霍然站起来,神情阴冷下来,“道歉。”
游惊雾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白昭。
白昭却一点玩笑也没开,他阴冷的目光如刀一般,几乎要活生生地从游惊雾身上刮下一层皮,“是什么给你错觉,让你可以犯这种低等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