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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吃饭吧。"
奶奶扯了扯他袖子,"我熬了你最爱喝的玉米粥。"
卢宝柚跟着往里走,路过刘启身边时,
闻到股淡淡的硝烟味——跟他十岁那年,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后山上的野狗又叫了。
月光把小洋楼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终于爬回家的蛇。
玉米粥的热气在木桌上氤氲成一片白雾时,刘启放下了碗。
他胸前的小白花不知何时歪到了锁骨处,露出守夜人徽章的银边。
奶奶正用袖口擦卢宝柚的碗沿,老花镜滑到鼻尖,絮絮说着"再盛一碗",
可刘启的指节却轻轻叩了叩桌面:"卢奶奶,我和小柚去后山走走?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说。"
奶奶的手顿在半空。
她望着卢宝柚发顶翘起的碎发——那是他小时候爬树蹭的,这么多年竟还没改。
老人抹了把眼角,把毛线团塞进他手里:"去吧,后山的野菊开了,你爹爱闻那味儿。"
山风裹着秋凉钻进领口时,卢宝柚才后知后觉自己没穿外套。
刘启走在前面半步,黑西装下摆被风掀起,
露出腰间的皮质枪套——和他十岁那年,爹皮箱里露出的皮带纹路一模一样。
"我是三年前调到287小队的。"
刘启的声音被风声揉碎,
"卢队是队长,那会儿总说我毛躁,训起人来比队里的老周还狠。"
他忽然笑了一声,
"可有回我值夜犯了困,他塞给我块水果糖——说是孙子爱吃的,藏在战术靴里捂化了。"
卢宝柚的脚步顿了顿。
他想起床底那只皮箱,最底层压着个油纸包,
打开时糖渣子簌簌往下掉,他当时骂了句"破糖块",反手扔进了灶膛。
"你从守夜人集训营回来的?"
刘启侧头看他,月光在他眼尾投下一道阴影,
"卢队总翻你寄回家的信,信封都翻毛了边。”
“后来奶奶说怕影响你训练,不让他回,他就把信叠成纸飞机,搁在队部窗台上。"
石阶上的青苔被踩得吱呀响。
卢宝柚摸了摸后腰——那里还别着集训营发的水果刀,刀鞘磨得发亮。
他忽然想起火车上邻座的老头问:"去哪儿",
他说"回家",老头拍着腿笑:"好,回家好,我那小子也该回了。"
"你恨他吧?"
刘启的声音突然轻了,像片落在松针上的雪,
"我刚来队里那会儿,卢队喝多了说,宝柚十岁那年追着他跑了二里地,小短腿儿颠得跟个小陀螺似的。”
“他说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扛不住,把枪和盾都扔了,只揣着你娘的照片往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