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宁有些疑惑,若朝廷要求五六月报道,江南应该是最美的时候啊,怎会不知好不好呢,不过这会也不是多言的时候。
出了皇城,秦云飞便扶着他上了马车,陈行宁看着冬末的长安城,心绪万千!总算总算!
回到客栈,恭贺的人里三层外三层,陈行宁一一回礼。
已有人挤上前来大声询问“陈大人,婚配与否?”似乎只要陈行宁说一句尚未婚配,便准备动手抢人。
秦云飞、林贵、强哥儿三人死死守着陈行宁,陈行宁抱拳拱手,大声应呵“家中已有贤妻!”
见似乎有人不死心还想继续问,陈行宁便直言“爱妻乃卢氏义女!”
果然只要扯了五大世家的大旗,那些个小世家富商基本歇了心思,纷纷恭贺道“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云云。
也有不少小势力还想上前一搏,考上进士停妻另娶的也不在少数,再说不娶妻,纳房妾室又不是大问题。
陈行宁笑着拒绝道“吾乃赘婿,万事皆由吾妻做主!”
“这这……陈大人糊涂啊,怎可做赘婿,听女子言!”
陈行宁眼角一挑“为何不可?不好意思,借过……”便立刻走回房间。
待恭贺之人散去,几人回到客房后,秦云飞关上房门,转身便跪在地上,把强哥儿和林贵都吓了一跳
陈行宁连忙上前扶住“怎么了,云飞?”
“先……先生……”秦云飞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巨大的痛苦和愧疚,“江南……江南瘟疫……听说……听说死了很多人……我们……我们也是那日才……才偶然听闻……怕先生……怕先生……”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陈行宁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炸裂开来!殿试题目那冰冷的“瘟疫”二字,学兄那句江南好不好和秦云飞此刻惨白的面容吞吐的话语,瞬间交织成一把淬毒的利刃,狠狠捅进了他的心脏!
江南大疫!死了很多人!
阿暖!林暖!她就在江南!她就在那疫病肆虐之地!
“唔——”
一股无法抑制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头,陈行宁眼前一黑,身体剧烈一晃,再也支撑不住猛得扶住桌角,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喷溅而出!
鲜红的血点洒落在他崭新的进士公服上,也溅在了那张宣告他无上荣光的杏黄喜报之上,触目惊心!
“先生——!”秦云飞
“姐夫!”“六叔!”林贵和强哥唤道。
“我马上去叫大夫……”秦云飞立刻说。
“不!不要!”陈行宁拒绝,这会面如金纸,唇边染血,那双刚刚还盛满功名喜悦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缓缓滑落到椅子上。
他颤抖的手,死死地、徒劳地攥着胸前那枚仿佛突然变得滚烫的护身符。
他使劲控制自己平静下来“不会的!不会的!阿暖一定不会出事……”他猛地起身,对着秦云飞说“快,备马,我们去找卢管家打听打听!”
其实心中是有些明悟的,怪不得殿试的题目是大疫后大治,果然一语成谶,怪不得学兄语气中满是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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