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宁走到桌边,提起笔,在早已铺开的素笺上飞快写下几个字,墨迹未干,他轻轻吹了吹,然后将纸小心折好,递给秦云飞,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急切的温柔:“云飞,即刻寻个稳妥的脚程,将此信快马送回江南,交予阿暖。”
他顿了顿,望着窗外京城的飞檐,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又充满了力量:“阿暖,快了快了!我马上…马上就能到江南来了!”
秦云飞接过信笺,那薄薄的纸片此刻却重逾千斤,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心头那块关于江南瘟疫的巨石猛地又沉了下去。
看着陈行宁眼中那久违的、充满希望的光彩,他强行压下所有忧虑,郑重地将信揣入怀中,朗声道:“先生放心!我亲自去寻最稳妥的驿马!恭喜先生,贺喜先生!天佑先生,殿试定能再创佳绩!”
不管心里如何翻江倒海,此刻,该笑!该贺喜!天大的事,也等先生过了殿试这最后一关再说!于是劝道“先生,观你还有些清瘦,看着有些虚弱,这两日便好好休息,不要外出,外头冷,免得影响了殿试!有事唤我。”
“嗯,我知道!”
门外有人恭贺,秦云飞便出门大声抱歉“不好意思,诸位!谢谢各位了!只是我家相公伤寒,这几日才堪堪好些,还不能见风,对不住了大家!”
“晓得晓得!我等家主也是!这天气太冷了,都给冻伤了!”
“相公好好将养,我等门外恭贺一番!”
“谢谢诸位!谢谢诸位!”秦云飞拱手行礼!林贵和强哥也跟着行礼感谢!
卢氏也派了管家前来,被秦云飞亲自引进屋内,一则探望陈行宁身体,二则恭贺得中贡士,三则带来卢清哲的指示是时候可以去江南了!
这一番指示,接下来的两日,陈行宁闭门不出,养精蓄锐,为最后的殿试做准备。
而外头看到卢氏的管家进了这屋,各大世家心中便也有数了,这是卢氏的人,也免了一番拉扯!
秦云飞则奔波于寻找可靠的驿使,内心备受煎熬,只盼江南有好消息传来。
三月初五,长安皇城内宣政殿。
庄严的殿试在肃穆的气氛中进行,陈行宁身着贡士公服,盘坐于案几前,心绪沉静,提笔挥毫,将胸中韬略尽数倾注于答卷之上,殿试策问的题目是《论大疫之后如何兴利除弊、安定黎庶、以复元气》。他答得沉稳流畅,自觉发挥可。
大殿之上,康圣帝亲自宣布本届殿试一甲前十!尚书令魏彧宣布二甲前五十!随后由吏部官员宣布同进士六十人。
喜讯再传!
“捷报!恭贺河南道德阳府广丰县陈行宁陈老爷,高中庚辰科殿试二甲第十六名进士出身!赐进士及第——!”
二甲第十六!名次竟比会试还要靠前几名!
皇城外布榜前,秦云飞等人更是喜不自胜,只觉得苦尽甘来,连日的阴霾似乎都被这耀眼的功名冲淡了几分。
陈行宁心中亦是激荡。
离开宣政殿,众新科纷纷恭贺彼此,有几人有些眉目的世家进士却有些愁绪,但大家也没说什么,左不过选官也就这半个月的事情。
陈行宁跟松阳书院一名同科打了招呼,有一同窗便到“知远,大概率咱江南见了!”
“学兄,您也是江南啊!”陈行宁有些疑惑
“看来卢学长也知会知远。咱这一科很多人都会去,当然真正有势力的另当别论。”
“江南啊,好地方啊…”
“是啊,可惜……我等去的时候也不知道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