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很不寻常的授勋仪式。
钟情站着接受了年轻的教皇递来的诏令和冠冕。连俗世君王加冕时亦需跪下,他却全程连腰都不曾弯一下。
还是教皇阁下自己撑着拐杖站起来,替他带上镶有八枚红色黄金叶片的冠冕。
所有人都看出来异样,但没有人敢置喙半句。
仪式结束后,他们大着胆子走上前,面带微笑朝钟情献上祝福,离去时却又隐隐偷来担忧怜惜的目光。
傍晚,所有流程全部走完,冬宫的新主人不爱社交,所以没有晚宴,众人各自离开。
钟情回到房间,进入浴室。
他靠在温泉池壁上,看着典礼上宾客送来的各种珍宝流水一样呈上来,只是随意地挥挥手让侍从收好。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和任何一个除了贝尔以外的人眉来眼去,如果贝尔不瞎的话,应该也能看见。
他很紧张地等着贝尔回来后的反应,但出乎意料的是,贝尔表现得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到一般。
即使他在最后一刻拒绝进行夫妻生活,贝尔仍是温和地笑着说好。
最后一根蜡烛也熄灭。
钟情躺在床上,看着贝尔借着月色轻轻爬上床,在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住怀中。
明明怀抱中这个人已经烂到透顶,他却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仿佛稍稍用力就会让怀里的人烟消云散。
耳畔的呼吸声逐渐平稳,钟情却迟迟睡不着。
他满脑子都是浴室里水雾缭绕之中,贝尔在他耳畔一句句重复的话:
“阿情,我很开心。”
这句话他被选为教皇时不曾说过,手刃杀母仇人时不曾说过,这样一场似是而非偷偷摸摸的婚礼仪式之后,却说了出来。
钟情心中叹了口气,吻上对面人的唇角。
就一晚上。
他对自己说,他就爱他这一晚上。
第二天起床时,钟情先一步醒来。
洗漱完后看见床上的人懵懵地坐起来,刚一照面就羞红了脸。
钟情:“……”
现在搞这么纯情,也不知道前几天把他捆起来压在台球桌上操的那个人是谁。
一起用过早餐后,贝尔去见等候多时的枢机主教,钟情去私通。
明面上的借口是赴宴,实际上宴会中早已准备好赌桌和筹码。
婚礼上宾客的随礼勉强能还上他欠的负债,然而短短三天时间,他就又欠了一屁股债。
每一个设宴的主人家都会准备一个单独的房间,若不是这个房间,他连兑换筹码的钱都付不起。
进入这个房间的人会向他索要他们赢来的赌资——一个拥抱、一个贴面吻,或是一次共进午餐的机会。
今天来的是个年轻的骑士,看上去不像是个顶级的贵族,进来时脸上还带着些许窘迫,为了交换这个亲吻的机会或许已经花光了身上的钱。
骑士拽着衣服下摆还不知道要说什么,钟情已经环过他的脖子,倾身过去要吻他。
大门“嘭”一声被踢开。
钟情置若罔闻,嘴唇稳稳地贴上面前人的脸颊,然后他才松开手,朝着门外怒发冲冠的人一笑。
洛萨尔视线阴狠地扫过骑士,将人吓退后冷哼一声。
简直可恶,他为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在禁卫军和骑士团来回奔波,这这混账倒好,自甘堕落到这个地步。
若不是他听见消息后拼了命地打通关系,终于提前到这时候完成最关键的一步,再耽误几天,或许这混蛋准备支付给旁人的,就不是一个亲吻一顿午饭那么简单了。
心里实在疼得难受,他故意羞辱道:
“只要给你钱,什么人都可以上你?钟情,你究竟是赌徒,还是男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