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中的决绝与疯狂骤然外泄,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与不甘都倾泻在今夜无边的夜色之中。
“快拿下他!”梁帝脸色大变,他全然没想到,重兵包围,自己还站在他面前,这逆贼竟还敢再反击!
羽林卫也没料到严翊川竟没有乖乖束手就擒,登时紧张起来。一名领头的羽林军手持长枪,猛地向严翊川刺来。严翊川微微侧身轻松避开,反手一剑,剑尖直指校尉咽喉,那人不得不弃枪后撤。
“保护圣驾——”惊呼声四起,坤宁宫内乱作一团。
铁矛断裂之声此起彼伏,映衬着严翊川眼中不灭的怒火。层层重兵在严翊川面前恍若脆弱不堪的纸墙,顷刻间便分崩离析。
梁帝脸色煞白,严翊川的力量骇人得远超他想象,从前从未想过竟这般厉害。他站起来踉跄后退,想要逃回屋内,却被身后的龙椅狠狠绊了一脚。他仓皇抬头,却见严翊川的面孔已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陛下——”
下一瞬,梁帝感到脖颈上一阵冰凉,拭骨刃的寒光自下而上映在他的脸上,照出他毫无血色的面庞。
这狗贼真的要弑君!
这一刻,严翊川是反贼遗孤也好,是判臣养子也罢,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他真的成了一个能手刃帝君的人。
梁帝束手无策,这一刻,梁帝终于感受到了恐惧,那是一种对死亡,对失去一切的恐惧。他本能地紧闭双眼,只能等到那冰凉的刀刃抹过自己的脖子。
可迟迟没有等到那令人绝望的那一刻,梁帝颤抖着睁眼,旋即背后传来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古钟轰鸣:“谢央,你听好了。”
梁帝身躯僵直,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动弹不得。
“我若要弑君谋逆,随时都可以,这皇城内外,无人能阻。但我如今不会杀你,不是因为你功昭日月、无罪无孽。”
他稍作停顿,语气中多了几分复杂:“而是因为,现在没有人能继承皇位。”
梁帝心中疑惑与愤懑交织,却只能强行压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严翊川接着道:“太子、肃亲王,他们沉溺于权谋之争,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计谋与争斗,哪里还有邦国安危、天下苍生?他们的帝王之心,已经死在宫闱的暗流涌动之中。任他们谁即位,都会是下一个谢央,没有分别。”
梁帝闻言,脸色愈发苍白:“你要做什么?灭了我梁国么?”
“不,”严翊川目光深邃,望向那不可触及的远方,“传位立贤,这套承袭之法无错,我一武夫也想不出来有什么更好的统治制度。但天下该有的君父,当是没有受这些阴诡伎俩的荼毒、堂堂正正地走上来,为万方生民谋福祉的人。”
梁帝目光一滞。
“简而言之,”严翊川接着缓缓道,“我要这龙椅之上,换人。”
十数年,自养父严承伏诛起,严翊川便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子承父业”谋逆造反,推翻梁帝统治,可推翻之后呢?谁来继往开来?再者,以何种制度安邦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