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严翊川觉得自己担不了这个角色,亦没有治世之才,更想不出更好的治国之策。
所以他将目光投到了龙椅之上的那个人身上。他发现,与其说谢央是治国理政之能手,不如说是争权夺利之良品。他已然在波谲云诡的权力场之中摸爬滚打了太久,久到他自己都不知晓,他已不再是那个能为九州万邦谋福的良君。
可朝堂风气如此,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若是因循苟且,下一任皇储亦会走上谢央的老路。
严翊川想在其间扶持明君,便要那人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抑或是,那人根本不在淤泥之中。
这便是他寄希望于谢凌安的缘由。
反贼遗孤如何?
判臣养子又如何?
他严翊川偏要明公正道地绞了这天地!重写乾坤!
“你”梁帝震惊地说不出话。
严翊川身形一动,倏然抽刀,向着宫门方向疾冲而去。梁帝惊魂未定,怒不可遏道:“还不给朕追!务必擒下此贼!”
羽林军闻声而动,如潮水般涌来,围追堵截,然而,严翊川的身法之快非一般人所能及,只见他几个起落,便已冲破重围。
“杀——”
坤宁宫外迅疾变得喧闹起来,喊杀声冲破天际,顺着回廊由近至远而去。羽林军甲卫们倾巢而出,自四面围拢,如黑色墨汁般席卷过整个皇宫。
残云退散,现出皎洁的月光,严翊川在夜色与宫墙间穿梭,身形游鱼戏水,动作流畅而迅猛,轻松避开了攻击。拭骨刃泛着冷冽的寒光,紧绷而决绝。
严翊川借助墙角的阴影,一跃而上,双手轻轻一撑,整个人便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羽林军虽全力追赶,却只能望尘莫及,最终在一片混乱中失去了目标。
严翊川逃出了皇宫。
坤宁宫中,梁帝急火攻心,倒在龙椅之上大喘气。
然而,这并不是谢央今夜听闻最大的噩耗。
因为下一刻,便有自河东八郡前来的人仓皇跪下:
“陛下!紧急军情,欧罗军于南岸入侵!河东八郡已全部沦陷!”
谢央皱了下眉,晕了过去。
翌日天没亮,还未至早朝的时辰,众大臣已然纷纷聚集在宣政殿外,面色焦急而凝重地交头接耳——
“河东八郡八个郡呐,怎么可能两日之间便沦陷呢!”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眉头紧锁,双手紧握成拳,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