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毓心凛一瞬。
低眸,瞥见剑背抵着她的喉咙。小厮早已不见踪迹,他听见顾笙讲话就犯怵。
冰凉的触感延至全身,似乎从脖子开始生锈。
“这就是你的迎客之道?”堂溪毓问道。
顾笙并未理会,反而更近一寸,似在挑衅。
堂溪毓背在身后的手一点一点靠近药囊,悄无声息。
顾笙道:“就这点本事也敢来。”
听起来她对此感到无聊,但剑未退一步。
堂溪毓不知晓她的用意,颇好奇她被夺魂前的模样,据说乖巧懂事。就目前而言,她看不出一点痕迹,那四个字或许夸大其词了。
“你想什──你!”
顾笙眼前突兀一黑,头晕目眩,脚跟发软,整个人如同一根瘪麦穗。
堂溪毓不善体术,便毒攻,这样一来。只需轻轻一推、一挡、一推,局势彻底反转。
“你给我下的什么毒。”
顾笙腹痛,但她仅倚柱微叹。是个能吃苦的人。
堂溪毓将剑插回墙上的剑鞘,掏出一鹅黄色小瓶,里面装有解药。她将手掌摊开:“我给你解药,那你就要回答我的问题。”
“胁迫?”
“你也能吃了这解药不作答。”堂溪毓唇角缓缓勾起,和善开口道:“反正我有许多毒和许多解药都没试用,正好你帮我尝尝,看看效果。”
“……”
顾笙瞧她笑得春风得意,一股真找到了药罐子的喜悦,她都自愧不如。
得了,比我还有病。
顾笙妥协,一口吞下。刹那,腰也不疼了,头也不疼了,精神都爽朗了,跟吃了灵丹妙药似的。但凡不是碍于面子,顾笙定要再来一瓶。
“好吃吗?”堂溪毓看穿了似的。
“尚可。”
“好吃就对了,刚刚拿错了,这是补品,解药还没给你呢。我猜,你应该不急。”
眉毛平平挂眼上,如死水之落叶,经堂溪毓这么一闹腾才起风暴。
听完这话,顾笙又开始腹痛,她咬牙道:“你耍我?”
“你刚刚还要杀了我,礼尚往来罢了。”堂溪毓笑道。
而后她找了软垫坐下,见顾笙还扎着兔儿髻,却满脸久经沧桑。
顾笙受不了这种审视,小心且怜悯,她不耐烦道:“这是我的家事,你不必插手,如果是为了钱,你拿不到的。”
“本来是为了钱,但现在,仅仅为了这件事。”
顾笙眼中思绪变幻,她见堂溪毓额前碎发沥汗,日西下,罕见的残阳照在她脸上。
这道士倒也清秀。
“大哉乾元,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堂溪毓呢喃,“万物均有其发展道理所在,你变成如今这样,到底是被夺舍,还是你本就这样?”
“你认为哪种好交差,便是哪种。”顾笙咬紧牙关,肚子愈发疼痛。
“杨氏私通情郎这事,你怎知道?”
顾笙坐下,冷汗滴至眉骨,缓缓抬眼:“我说是我找的人,你信吗?”
这一问的确问住堂溪毓,她难以想象闺中女子与这事能扯上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