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乂不是还在洛阳吗?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陆卿婵的眼眶泛红,心神亦是恍惚的,睫羽抖动着,竟是无措地落下了泪水。
她的声音颤抖,有些茫然无助地说道:“我……杀人了。”
柳乂脱下外衣将陆卿婵紧紧地裹在怀里,没有丝毫管顾地上的赵崇,只是将她径直抱了起来。
“没事了,阿婵。”他低声地哄她,“哥哥在这里。”
陆卿婵的眼睛仍是红的,她攀附上柳乂的脖颈,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我害怕……”她声音细弱,又很是低哑,“我害怕,哥哥……”
柳乂的指骨苍白,几乎泛着些透明。
戾气尽数掩在眸底,没有丝毫的倾泻。
他捂着陆卿婵的眼睛,将她从内间抱了出去,温声说道:“没关系的,阿婵,你什么也没有做错。”
“不会有事的。”柳乂声音轻柔地说道,“哥哥回来了,剩下的都交给我吧。”
他的手指轻覆在她的眼上,好使她不必被满地的血吓到,也好使她不必被他的脸色震骇到。
柳乂的容颜俊美,此刻却满是寒意,眼底满是阴沉到骇然的狠戾。
原本寂静寻常的寺庙里已被军士包围,近乎是有些森严与可怖,仿佛这里不是佛门圣地,而是练兵的沙场,肃杀之气深重,浓郁到像是化不开的一滩血。
阳春三月,风景正好。
连日光和风都是暖软的,但遗留在寺庙里的独独余下死气。
穿过长廊后,柳乂喂陆卿婵服下了一枚安神的药丸。
她茫然懵懂,但对他仍是充斥信任与依赖,什么都没问,咬着他的指尖便将药服了下去。
指尖的那点温热,是柔软的,令人魂牵梦绕的。
更是珍贵到不能再珍贵的。
当柳乂一身玄衣地走至中庭的时候,寺庙里的所有管事都已经跪在了院中。
他轻柔地抱着怀里的人,声音却极是漠然:“再查,将所有涉事的人都寻出来。”
陆卿婵的衣角微微泄出一抹白,还未落下,便被柳乂攥在了掌心。
“查清楚,是谁将赵崇放进来的。”他轻声说道,“又是谁受了指示,与赵崇合谋,意图杀害公主少师陆卿婵。”
柳乂依然是清雅矜贵的,但眸里却没有一丝柔情,冷得像是亘古不化的寒冰。
副官连声应道:“是,使君!”
柳乂将陆卿婵抱回车驾中,她的手臂皎白,腕骨却满是红痕,高高地肿了起来。
他眼底晦暗,脸色亦极是阴郁。
在药物的作用下,陆卿婵睡得很沉。
但在柳乂轻握住她的手腕时,陆卿婵还是略带惧意地颤了一下,她的朱唇颤动,似是想要害怕地求助。
他俯身靠近去听时,才听见她唤的是——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