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柏便也忍不住惊喜,将几篇檄文看了又看,心里敬服,又忍不住道,“张青邓德也不送消息来,就不知他们现在在哪儿。”
京城已成是非之地,江淮千里之遥,与京城尚相隔三州,不宜久留,江淮兵散开,各自潜回江夏,千柏听大人吩咐,带着三两名亲卫,去了一趟翠华山,果真从守墓人院子里取到了主母的留书。
知晓张青邓德尚下落不明,陆宴差人去查找接应,见她信中说已独自先回江淮,虽只是寻常用词用句,反复看了几遍,不免也从中觉察出乖顺柔软来。
只此去江淮,路途遥远,她孤身一人,并不叫人放心,陆宴吩咐千柏带人往江淮追去,他伤势已不能奔波,留在林州,一则养伤,二则等一等张青邓德的消息。
马车甫一进城,却叫人揽住了去路,千流接了拜帖呈上,回禀道,“那人姓林名江,自称高兰玠麾下参事,午间请大人凌云阁一叙。”
陆宴骤变了脸色,霍地掀开车帘,数丈外一黑衣短打男子,拦住马车去路,对着马车又拜下一礼,“主公请陆大人凌云阁一叙。”
陆宴压住胸腔里漫起的咳痒,神色渐渐平静了,“便回复你家主人,既然高世子相邀,陆某却之不恭。”
第60章桎梏围住。
只是临时安置落脚的地方,宅院并不大,京城的战乱波及到了林州,城里富有的人家早已远走避祸,寻常的宅院无人看守,也多被拆了空,这一处却景色怡人。
已是酷暑的夏日,荷叶亭亭,芍菡清宁,她在京城狭小的隔间里躲藏两个月,却也无心欣赏美景。
高邵综带来的侍卫都是精兵,轮换探查京城的消息,几乎每个人都有不亚于虞劲的能力。
“当时数千百姓从城门口冲出来,主公竟一眼分辨出了夫人,非是夫人装扮上有太大的破绽,只因无论多少人,于主公眼里,夫人是独一人。”
男子文质彬彬的声音响起,宋怜回身,见是陈云,笑着见了见礼,“见过先生。”
陈云避让,以臣属的身份见礼,“夫人智计,北疆诸臣敬服,夫人若能抛下过往,同主公相知相许,是北疆之福。”
宋怜看向面前睿智洞察的谋臣,她对这位任一州郡守富裕一方百姓的名士有所耳闻,他曾游历十三州,历经世事,效力高邵综麾下,领军务内政,北疆群狼环伺,却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迅速扩张,盘踞北方,成为朝廷也不敢轻易相与的存在,陈云功不可没。
他有才能,有名望,无论行至何处,都是文人士族敬重的名士,诸侯王礼贤下士的座上宾。
宋怜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道,“算起来江夏郡守令陆祁阊九江起势,时间不比恒州晚,陆祁阊也并非无才无德,妾身冒昧一问,先生为何没有选择去江淮呢。”
陈云猛然抬头,落进宋怜平静坦然的目光里,霎时凝重了神色。
宋怜知晓以陈云持重的品性,洞察世事的练达,不会往高邵综面前分说她的不是,他身为长者,也是整个大周为数不多尚有先古圣贤遗风的名士,也绝不可能插手高邵综内宅私务。
纵然忧虑,也不会说道什么是非。
宋怜不管他凝重的神情,起身略施一礼,先回了书房,她本是喜欢搜集消息的性子,却也不想去翻看案桌上那些斥候从北边送来的军报,纵然从这些军报文书里,她能知道如今北疆、甚至是天下十三州的形势。
宋怜便佯做困倦,趴
在一旁把玩翎羽,乌矛也跟着他一道南下来了中原,不过不好进城,便留在了林州城城北的山林里。
眼前有阴影落下,他在她眉间落下一吻,“等后日起程,便能见到它了,它在北疆给你攒了一箱子山果,衡寿山里守着六攒蜜,山里的野熊想吃,每每叫它啄个满头包,整个军营都说乌矛添了不少闺阁女子的喜好,春日也带护膝,见到橘子树,连幼苗也霸占。”
宋怜想着那情形,被逗笑,偏着头笑弯了眉眼,却见他眸光凝在她面容上,眸光转黑转暗,倾身靠近,唇与她的唇相触,并不激-烈,只些许含-吻。
宋怜身体微滞一瞬,又放松,眼睑轻颤,启-唇迎接他。
案桌上笔墨滚落,他气息渐重,侵吞她的呼吸,宋怜被圈在他身形和墙壁之间,衣裳凌乱,面颊绯红,靠着他肩头喘-息,声音绵软,“我们今晚便出城去城郊看看乌矛可好,我好想它哦……”
他被她推拒着胸膛,明显的不悦,箍着她腰的手臂用力勒了勒,吻着她颈侧,大约因外头天色尚明,终是克制地给她理好衣裳。
只依旧没松开手臂,密密拥着她,两具-身体-相贴,一刚一柔,没有一丝空隙,宋怜靠着他肩轻-咬着唇,身体颤而无力,双腿似陷进沼泽,使不上一丝力气,“兰玠,去看看乌矛可好。”
杏眸如同声音一样,含着绵-软的水雾,吻一点点落在眼睑,半响方才听得他低低嗯了一声,只桎梏着她不让她离开,半刻钟过去,身体平复了,亦没有放开,松松揽着她的腰,垂眸看进她眼里,“许久未见,吾妻定力好了很多。”
曾有过敦伦之欢的两人,实则最容易察觉出异常,宋怜无力应对,攀着他肩背不说话,他却不肯放过她,实不能想象克己复礼的人竟能做出这样的事。
直至她软在他手里,他才拿出手掌,稍用帕子擦过手掌,等那帕子点了灯火,被烧成灰烬,方将不能行走的她抱起,送去浴池。
见他解衣,似要下来同她一道洗,宋怜心颤,伸手推他,“快快走,没得耽误我沐浴更衣,天就快要黑了,我们还得出城呢。”
他面目冷峻,面有不虞,看住她眸光沉冽寒冷。
宋怜整个身子潜进池水里,看着他软声道,“实则我同平津侯成亲多年无嗣,在高平与兰玠欢-情,亦无子嗣的消息,回京后便请妇科圣手相看,医师道我身体亏空得厉害,需得戒断同房一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九月,兰玠莫要勾我意动,坏了忌,往后不能有兰玠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高邵综喉结微动,心间潮-意起-伏得厉害,垂首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手指轻理着她耳侧润湿的头发,声音低哑,“不碰你,只帮你擦洗涂药,方才见你肩上有淤青。”
她身上多的是淤青,原先的还没好,出城被挤时大约又多了些,只她不想劳烦他,便一直没有露出端倪,方才赤脚踏进池子里,也未脱衣,这会儿哪里肯叫他上药,“我自己来就是,够不到再唤你,你快走,你大约也知晓,我极喜爱同你欢-情,恨不能抵-死缠-绵,哪里受得住撩-拨。”
他脖颈带起绯色,轻叱一声口无遮拦,取了药放下,临出去,又回身,凝睇她,“便不知同阿怜生的儿女是何等模样,盼望九月快些到来。”
宋怜不知如何应对,等那修长挺拔的身影离去,方才松下紧绷着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