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裴姝才将她嘴边咳出的血擦干净。
缓了一阵,裴纤阿觉得自己的肺部轻松了些,没之前堵得那般严重了,只是觉得自己又冷又热的。
特别困倦。
“姝儿,药煎好了。”
裴氏在外面唤道。
裴姝立刻起身去拿汤药,果真煎得浓浓的,汤色是成一种褐色,只是单单接过,那种散发着苦涩的味道就开始弥散。
“三郎没有特别的大碍了,只是需要好好将养才是了,娘你去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裴姝的面色不像是作假,裴氏对于自己的这个大女儿向来是格外信任的,虽有些担心,却还是拍拍自家闺女的手,满脸都是欣慰:
“娘就知道大闺女是个厉害的,三郎为着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裴姝心里清楚,裴纤阿为着她,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去做的,而她也是如此,别说是为了看顾她一下,就算是要取血作引,恐怕她都不会有任何犹豫。
“我知道的,三郎对我这个阿姐,向来是喜爱和敬重,我定然好好照顾三郎。”
裴姝如是道的。
裴氏心里感怀,倒也被劝回去了。
裴姝端着药回到屋内,离得很远,却发现原先小萝卜头一样的小男
孩已经初具芝兰玉树的模样了。
都快到她的下巴了,脾性温和,也喜欢笑。
裴姝欣慰地看了看,直到裴纤阿只吃进去一口药就立马鲤鱼打滚一般就开始往外吐。
还好她用小盂接的快。
刚还在说三郎很省心,现在看来除了不爱吃药,真是哪哪都是好的。
裴姝叹了口气,用温水给裴纤阿擦了擦,将药搁置了在一旁。
也罢,等明日好些了再喝也是一样的,真是没有一点办法。
裴姝瞧见裴纤阿熟睡了,便离开了,走的时候将熏炉里的炭火又拨动了些。
月上中天,寒鸦阵阵。
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来,一道身影迅速窜了进来。
他周围带着的寒气,浓重的梅花混杂着杜衡的味道。
那人早已蹲在屋顶看了好些时候了,晚上露水重,所以寒凉。
怕又过了寒气给床上的人儿,他愣是等身上的长袍都烤干了才过去。
一碰桌上的褐色的浓稠的汤药,还是热的。
月光透过窗扉,正好能映照出那张熟悉的面孔。
正是商颐。
裴纤阿脑袋昏沉,根本就没有要醒的迹象,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腊梅的香气给包裹住了,令人心安。
商颐试着掰开裴纤阿的唇瓣,牙关跟焊住似的,一点用都没有。
思索片刻,他喝了一口汤药,浓重苦涩的味道直接将他清醒的思绪扰得溃不成军。
商颐差点吐在地上,幸而是青筋都暴起了,到底是忍住了。
他脸上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随后立刻撷住那苍白的唇,敲开牙关,将那苦涩的汤药灌进去,灌进去之后就立刻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