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她猜也能猜个大概。
“你知道为什么我对公主的死执念那么深吗?”
池鱼大概是明白的。
因为……他花了好多年仔细教诲,几乎是亲手将她送上城楼的。
穆周山苦笑:“她若从来是个骄纵到看不进天下苦楚的小公主,那驰旭用道义压她,她就应该早养了一群护卫,第一时间护送着她远走高飞。”
而不是静静地等着驰旭为她选定的“良辰吉日”,第一次走出宫门,踏上那高高的城楼,正大光明地见一眼、也是最后一眼她深爱却不能相见的邓泸,就此了结她的一生。
“我至今都不知道驰旭那般疼爱她,到底是为什么会把她逼到自戕,只是后来隐隐听人说,与笼罩在邓泸上方的灵气有关。”
穆周山脸上谈起过往的暖意一点点消失,转而又被寒霜覆盖,嘴角露出池鱼熟悉的讥讽笑容:“还说顺贵妃不是那扶圣女,而是妖女,妖女诞下的不一定是人,可能是灵气本源。笑话,还有什么能比贪婪的人心更妖怪的事物吗。”
明明这冷语不是朝着池鱼而来,池鱼却也打了个颤,只觉得穆周山浑身气压好低,压抑非常。
她想安慰,却也不知如何说起。
“我只是觉得……那也不是你的错。”
池鱼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想那位驰愉公主的骄纵也好,狂傲也罢,都是被经年累月养出来的小小性子,本性便从来都是个善良、含仁怀义之人。大师兄只是将那些道理在她悟出来之前提前告诉给她听,也正因为公主殿下就是这样的好人,才听得进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那天褚公主的事情,可池鱼却十分确定,事实就是如此。
“你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被逼到绝路,她心怀苍生大义,愿意为黎民百姓而死,是天褚之幸。三百多年过去了,我想那位驰愉公主,早就已经轮回过幸福的新生了。”
那样的人,一定也值得安富尊荣的转世吧。
池鱼心想,可能这便是与那公主同名同姓所带来的惺惺相惜吧。
粗粗算来,驰愉也算是与她同一时代的贵人呢。虽然没有人知道她从前有个什么样的人生,但呼吸过同一片空气,就也算相识一场了。
穆周山并没有从那样沉重的情绪中走出,听池鱼这么说,也只是敷衍地笑了一下。
于是池鱼手脚并用地爬到穆周山身边,忽然对他说:“大师兄与我说了这么多,我便也和大师兄说个秘密吧。”
她一下子凑得太近,动作起得又有些猛,穆周山就伸手替她把篝火挡了一下,就怕一转眼闻到烧糊的发丝味。
“我一直骗了大师兄,其实我根本不记得从前和我父母在一起的事情。那山野间的往事还有和灵器的关系都是当时我害怕极了胡诌的。”
穆周山想起了那夜在寻芳阁里拿着剑抵着池鱼脖子的模样,不由发笑。
也不知道究竟弄错了什么,怎么会从那么个剑拔弩张的开始,发展成能并肩作战、一叙旧事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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