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周山暗笑她不切实际,莫说此情此景世间难寻,就算真的有,她也很难跋山涉水走到那扶边境去看一眼日出金山。
可他却对驰愉说:“会有那日的。”
驰乐拍着胸脯:“等本殿下早日成才登基后,就要带着年迈的父王和姐姐游山玩水,去看看顺母妃的家乡。”
这倒是比公主的梦想更不切实际了。
后来,当穆周山在那客央瓦布神山脚下,真的见到那一望无垠的“海”时,最先涌上心头的想法,便是想告诉驰愉:“你母妃没有骗你。冰天雪地的群山之间,有更波澜壮阔的海。”
若是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便也好。
穆周山曾经设想过自己一直陪着公主与太子长大,直到有一天驰旭为他指一门当户对,又能让他彻底放下心来的婚事,从此以后他就做一个闲散管家子弟,皇帝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太太平平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可是在他十六岁的尾巴上,却传来了平远侯和夫人葬身沙场的消息。
穆周山就这样把自己关在了府中整整一年,谁来都不见。
一年后他自请去往西南边疆,继承父母遗志,镇守沙场。
他这一去,就没想过要回来。
穆家从此对他而言不再有任何枷锁,从前君王、臣民无一不畏惧他心生反意,生怕他军权在握。
可是敌军多次进犯,朝中能承平远侯衣钵的后继无人。
他们都在害怕。
这仗打好了怕惹火上身,打不好便横竖抛尸沙场。
但穆周山不怕。
披上平远侯身死时穿的战甲那时,他死死压抑了十多年的热血重新苏醒。他骨子里流着穆家的血,一腔忠诚,坦坦荡荡,安稳度日不配做穆家儿郎。
他生来属于疆场。
穆周山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去见驰愉最后一面。
道别的话,是要亲口说给能再见的人的。
而他们此生不会再见了。
只是这一次,那向来娇蛮任性的公主,竟然并没有对他胡搅蛮缠。
直到穆周山离开,她都没有以公主的身份要求他与她拜别。
“后来……”
池鱼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