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来了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挟住谢宝镜,把她拖到庭院里,那谢宝镜犹不自悔,她高声喊道,“王爷,谢宝扇心机深沉,你万万不能被她蛊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继而消失,接着,便只听外面的击打声。
徐绮儿的脸上越来越苍白,她浑身颤抖,过了许久,徐绮儿这才对李善说道,“王爷,谢氏罪大恶极,便是打死也不为过,只是她即便有罪,理应由王府惩处,若是送往京兆衙门发落,怕是有碍王爷的声名。”
李善看着徐绮儿,他冷淡的说道,“谢氏谋害圣母皇太后,王妃莫非不知是何罪名,认真细究起来,摄政王府里,谁也逃不了干系。”
徐绮儿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李善面容生硬,没有一丝怜惜的意味,他俯视徐绮儿,沉声说道,“王妃,你是摄政王府的女主人,本王愿意给足你体面,但是本王只望你心里清楚,甚么事该做,甚么事不该做。”
他话里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徐绮儿面如土色,不知几时,外面的击打声停了下来,李善问道,“都杖杀完了吗?”
门外有人回禀,“除去谢氏,都已杖杀完毕。”
李善起身,他越过徐绮儿,跨出正堂,外面天色渐晚,庭院的地面上积了一层暗色的血痕,浓烈的血腥味挥之不去,李善对此并不陌生,他踩着血迹,离开摄政王府。
徐绮儿看着他远离的背影,心如死灰,她莫名觉得,李善再也不会见她,她想起初见李善之时,他英姿焕发,是云州的封王,只是还不待他们夫妇相熟,一场瘟疫席卷云州,李善染疫,一度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就在徐绮儿将要死心的时候,李善又挺过这一劫。
她在云州和李善相处的那几年,清楚得感觉到他的野心,她从未担忧,反倒觉得本该如此,她和他夫妻一体,为此她回到京城,暗中替他笼络京城的贵族。
先皇驾崩后,李善起兵,他们原本已是胜券在握,却在最后一刻,李善将这大好江山拱手让人,更为讽刺的是那登上皇位的人是谢宝扇的儿子,这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她的脸上。
李善走了,不久,进来几个粗壮的媳妇子,她们扶着徐绮儿进到内宅,自此,徐绮儿至死也没能踏出摄政王府的内宅。
李善在上灯前回宫,他刚刚进宫,就有内侍来回话,说是谢宝扇又发起高热,李善心头一紧,不及多说,匆匆赶到宁寿宫。
谢宝扇体内的铅弹虽已被取出,这几日却是最要紧之时,驻守的御医们,谁也不敢大意,那贤太妃被李善委以重任,更是寸步不离。
李善进殿后,张其正躬身迎了上前,李善沉声问道,“太后的病情如何?”
张其正回道,“已用了退热的药,只迟迟不见退热,下官和同僚们正在商议,若是再不退热,便要加重药量。”
“太后几时能退热?”
张其正犹豫说道,“病情因人而异,下官不断妄断。”
李善心中一阵烦燥,在里间的贤太妃闻言走出来,她见御医们面色为难,出声说道,“王爷,依本宫的愚见,平日太后的身子素来健壮,况且这几日会有发热之症,御医们早有预料,本宫听御医说,太后虽有时有发热,但还算平稳,相信太后定能逢难化祥。”
贤太妃宽慰了李善几句,那李善默默不语,他踏足进到里间,银环正在榻边服侍谢宝扇,李善走到近前,灯火之下,谢宝扇的面色腊黄,她始终在沉睡,好在气息尚且平稳。李善并未在宁寿宫多留,他今日身上沾了太多的血腥味,还未更衣,便来看望谢宝扇,谢宝扇本就在病中,他只怕身上的煞气冲撞到她,提点了御医们几句,便匆匆离去。
待他换衣后,又回到宁寿宫,直守到深夜方才回去。
隔日,京兆府的折子已经送来,谢宝镜谋害皇太后,那谢宝镜并连谢氏一族的人,皆都下了大牢,唯有谢宝瓶,她已是端王府的儿媳,竟逃过这此劫,听闻谢宝扇性命垂危,谢家也惹了这泼天大祸,谢宝瓶难免慌了神,端王夫妇使人探听消息,却也只听闻谢宝扇还未脱险,其余有用的消息,到底也没打听到。
谢宝扇遇险,已有许多人丢了性命,只剩半条命的谢宝镜被送到京兆府,引人议论纷纷,那严氏本就缠绵床榻,在大牢关了两日,便一命呜呼,正逢这风口浪尖,就连收尸的人都没有,严氏的尸身只能被随意葬在乱葬岗。
且说谢宝扇接连发热,宁寿宫的人无不提心吊胆,到了第四日,傍晚,有个小太监欣喜的来向李善禀报,说是谢宝扇已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