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严氏不禁有些失望,却也不敢表露在脸上,眼下整个谢家就靠着谢宝扇,谢宝镜虽说进了摄政王府,听闻她连摄政王的面都没见过几回,小严氏心知是指望不上的。
“娘娘说得是,我们都听娘娘的。”小严氏说道。
诺大一个谢家,现今没剩几个人,这姑嫂三人彼此沉默一阵,小严氏稍有犹豫,开口说道,“娘娘,五妹妹走了。”
谢宝扇闻言大吃一惊,她问道,“这是几时的事,哀家怎么没听说过?”
小严氏眼圈儿微微发红,她回道,“今年春上就走了,甘家没送丧信儿到燕北,我们也是回京后才知道的。”
当年谢家族人被驱逐出京,甘姨娘带着一双儿女要投奔她娘家,小严氏不允,一家子去了燕北,谢家突遭变故,严氏的脾气逾发古怪,几位姨娘在她手底下过得战战兢兢,那甘姨娘受不住严氏的搓磨,到底撇下几岁的小哥儿,带着谢宝珠回京了。
先前,谢宝扇隐约听到珊瑚提过,说是谢宝珠做了甘义的填房,谁能想到再听到竟是她香消玉殒的消息。
谢宝扇眼前浮现出闺阁中姐妹们一起作伴的日子,谢宝珠心高气傲,不服气谢宝镜这个嫡姐姐,也看不惯她这个庶姐姐,她俩要是遇到一处,多半会拌嘴儿,偏偏谢宝珠胸无城府,又心直口快,从来没在她身上讨到好儿。
“怎么死的,可有打发人到甘家去问过?”
小严氏眼里浮出泪光,碍着规矩不敢哭出来,她道,“问过,甘家说是病死的,甘姨娘私下悄悄告诉我们,说是被她男人气死的,她嫁的那个男人,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五妹妹小产,还没出月子,小老婆就撺掇着那男人欺负五妹妹,五妹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
坐在她一旁的谢宝琴跟着红了眼眶,谢宝扇心里发堵,却哭不出来,她只觉得心头沉闷,从前在信国公府,她最不喜欢谢宝珠,可也从来不曾想过她会不得善终。
她进宫做女官的那几年,谢宝珠已许了人家,性情渐渐变得稳重,她还记得有一年元宵节,阖家聚在一起猜灯谜,谁想那欢快的日子竟会一去不回。
一直没有被问话的谢宝琴拭了拭眼角,她见谢宝扇怔怔的不说话,便道,“娘娘也不必太介怀,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了,咱们活着的人,还需好好活着。”
谢宝扇静了一会儿,问道,“甘姨娘还在甘家?”
小严氏摇头,她道,“甘家她是待不下去了,她想回来,可太太不答应,二来她那样要强的性子,我又担心她白白带坏了晃儿。”
谢宝扇看着小严氏,说道,“这几年,咱们家死的人够多了,她若是留在甘家,只怕没几日好活,能救她一命就救她一命吧,横竖是大嫂子当家,甘姨娘是个聪明人,会安份守已的。”
小严氏默默点头,她道,“是,我过几日打发人接她回家。”
说完谢家的事,谢宝扇又看着谢宝琴,谢宝琴与她记忆里的那个长姐相比,似乎略微丰腴一些,谢宝扇说道,“哀家听摄政王说起,这回摄政王一行南下,陈家出了不少力,尤其是陈家姐夫,眼光长远,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谢宝琴慌忙说道,“这都是我们份内的事,哪里当得起摄政王一句称赞。”
陈家的根基在宁波,费尽心机搭上摄政王这条人脉,恰逢千秋节举办蹴鞠比赛,陈家千方百计弄到一个名额,就是为了能在谢宝扇和摄政王面前露脸。
此时谢宝扇说摄政王提到过陈家,那谢宝琴顿时觉得陈家的辛劳没有白费。
谢宝扇对谢宝琴说道,“摄政王知人善用,陈家姐夫只要踏实本份,摄政王会看在眼里的。”
谢宝琴回道,“娘娘的话,我一定带回去传给家人。”
谢宝扇轻轻点头,姑嫂三人又说了半日闲话,眼见天色不早,已有女官在门外报时,为免误了出宫的时辰,小严氏和谢宝琴告别谢宝扇,仍是由银环送出宁寿宫。
一眨眼,进入八月,从各州府远道而来的蹴鞠队顺利抵京,一时,京城人头攒动,街面上到处都能听到来自五湖四海的声音,据说大大小小的客栈没有一间空房,而最热闹的地方,自是要数城西的蹴鞠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