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三十一个州府的蹴鞠队进京后,这场筹备多日的盛事即将开始,为了公正公平,朝廷还特意选出裁判长一人,副裁判长八人,皆是礼部精挑细选的官员。
在蹴鞠场上做裁判是个力气活儿,太过年老的只怕受累,于是选了一位德高望众的老翰林做裁判长,算是挂名儿,余下的副裁判长,有从禁卫军里选出来的,也有从六部各司选出来的,各个都是青年才俊。
且说这三十一支队伍,彼此抽签组队比赛,因多出一支队伍,便干脆设了一支好运签,抽到此签者,第一回轮空,可直接晋级下轮比赛,无论是强队还是弱队,都摩拳擦掌想要抽到这支好运签。
到了抽签这日,各自蹴鞠队代表在几位裁判长和副裁判长的见证下抽签,京城这边去抽签的是珊瑚,一众老爷们儿里面,唯独就她一个女眷,因此显得格外引人瞩目。
几十位代表抽完签,却是来自太原府的蹴鞠队抽到好运签,珊瑚抽到和庆阳府比赛,日子就定在八月初七,第一轮比赛就要筛掉一半的队伍,那珊瑚刚抽完签,就遣人去打听庆阳府的实力,得知对方水平一般,略微有些放心,她这支队伍代表着谢宝扇和京城的体面,无论如何,都要闯过第一轮比赛。
如今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就是接下来的比赛,既是有比赛,最火爆的地方无疑是京城的各大赌坊,这段日子,珊瑚忙得脚不沾地,既要顾着蹴鞠队,还要忙着赌坊和铺子里的生意,便是那从各州府远道而来的富商们,也要积极结交。
正式比赛,却是要买票才能进场,起初有不少人质疑,后来得知门票的进项要用来补贴大邺朝六十岁以上的孤寡老人,这质疑声方才消停。
最近,京里最忙的衙门要数京兆府,这场蹴鞠比赛吸引了各地来的游人,人一多,寻衅滋事的事件跟着增长,京兆府日夜派人巡逻,上到府尹,下到差役,全都绷成一条线,就怕千秋节闹出乱子
再一则,买票的地方就设在京兆府,这些日子,陆续放出前几场比赛的门票,门票倒也不贵,寻常人家都能负担得起,就是买的人太多,后来便限定每人限购两张,因此又兴起一种新的赚钱门路,有人专门替人代购蹴鞠比赛的门票,据说还有人私售假门票,京兆府已经抓了好几波人。
这日,谢宝扇在宁寿宫和太妃太嫔们闲话,前朝和后宫太平无事,谢宝扇这个皇太后的日子过得也舒心,几位太妃太嫔们聚在一起,少不得说起此次的蹴鞠比赛。
八月的天气还有些热,贤太妃轻轻摇着团扇,说道,“这几日宫里到处都能听到谈论蹴鞠的话题呢。”
另一边的杜太嫔笑道,“可不是,分明在宫里当差,也不知他们哪里来得这么多的小道儿消息。”
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来自大邺朝的各地,自是要支持自己家乡的蹴鞠队,有些实力强悍的倒好,有那实力一般的,议论起比赛,难免就有些底气不足。
“听说宫里的赌局也摆起来了,是不是要管一管呢,要是惹出事端就不好了。”
“恐怕难,底下这群人,连明日的天气是雨是晴都要拿出来赌一赌,何况是这样的热闹事呢。”
谢宝扇微微一笑,她道,“恰逢皇上的千秋节,只要大面儿上过得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等过了千秋节,再揪出一两个人发落以示警戒。”
众位太妃太嫔见她这么说,纷纷称是。
这时,进宝进来了,他对谢宝扇行了一礼,笑着说道,“太后,摄政王打发人送来两张蹴鞠赛的门票,让奴才呈给太后过目。”
在座的女眷听到摄政王的名字,各自默默吃茶不语,谢宝扇询问时辰,得知快要下朝,于是叫进宝呈上门票,细细看了起来。
门票只有巴掌大小,乃是金潜纸所制,纸上写着坐次号和日期,还盖有印章,制作的还算精致,谢宝扇把门票递给几位太妃太嫔传看,众人皆道稀罕。
这蹴鞠比赛对外出售门票是封穆出的主意,一来,这样便于管理,正式比赛那日,必定有许多百姓争相观看,若是太过拥挤,极易出现踩踏事故,喜事变成丧事,就得不偿失了,二来,只要不是家徒四壁的穷人,都能负担得起一张门票,这得来的银钱,反哺到穷苦老百姓身上,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朝廷还能得个好名声。
贤太妃说道,“臣妾还是头一回听说有门票这回事。”
谢宝扇笑道,“户部侍郎封大人,说是受到茶园子的启发,那些茶园子招徕人气,常常会请说书先生驻场,进去听书的人,需得先付银钞入内。”
贤太妃恍然大悟,她笑道,“原来如此,这封大人,也真难为他能想出来呢。”
谢宝扇在前朝听政,前些日子,只因蹴鞠比赛收门票银子的事,监察御史还参了封穆一本,骂他掉到钱眼儿里,谢宝扇心里明白,这些御史指桑骂槐,明着是骂封穆,真正想骂的人恐怕是她,毕竟整个朝堂上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知道她这个皇太后开设赌坊,借着这次比赛私下牟利。
“不知最后哪支队伍能赢得一甲头等的成绩。”
“强队就那么几支,总归是他们中的哪一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