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宜嫁娶,宜出行。
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已齐全,一切准备就绪,卞如英就在五月初一这天坐上韶氏的花轿。
那轿子不是一般的华贵,外附金银,内嵌珠玉,轿身上更有亭台楼阁和精美木雕。檐牙高啄,钩心斗角。堆金砌玉这方面,韶氏从来都没输过。
就是这轿子怎么四面都是封死的,这怎么上人?
韶耀对韶言说:“你得把门板一块块拆下来,嫂子坐进去后再一块块装回去。”
韶言:“不麻烦吗?”
“这轿子就是这样的啊,二叔之前没告诉你吗?”
韶言不吭声了。
最后他还是没干拆门板这活。
卞氏虽然不如韶氏家大业大,但韶氏的聘礼极为厚重,卞氏也不能弄得太寒酸。卞如英的嫁妆已是卞氏财力范围内能准备的最丰厚的了。
和韶华一样,她这其实也不算远嫁了。但卞夫人仍是伤心,一边掉眼泪一边嘱咐她到了韶氏要如何如何。卞宗主今日受了风,咳嗽得越来越重,卞如英劝他回去歇着,他执拗地不肯回去。
卞如彦倒是面露喜色。
“妹妹,大喜的日子应该多笑一笑,苦着一张脸可不好啊。”卞如彦感叹道,“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多好的一桩婚事啊!”
吉时到了,即使再不舍,卞如英也该走了。
花板一块一块地装回去,卞如英坐在这宛若宫殿楼阁的万工轿里,如坠冰
窟,寒意透顶,心如死灰。
她最后看了一眼故土。
韶氏的迎亲队带走了卞氏的小姐。卞夫人看着女儿越走越远,她不知怎地心头忽然一紧,险些晕倒在地。
“娘,怎么了?”
卞夫人稳住身子,摇了摇头:“我总觉得……”
她突然不说话了,大喜之日,说这些不好。
“总觉得什么?”
“没什么。”卞夫人摇头,“胡思乱想罢了。”
卞夫人不停地抹眼泪,她,她总觉得,总觉得女儿走向的不是夫家,而是阴森可怖的坟墓。
而填土的人正是他们做父母的。
卞夫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女儿似乎不会再回来了。
*
三十二名轿夫轮换,这支接亲队一天能走一百里路。走上二十多天,也就到了书山府。
这里没有什么卞氏的眼线,尽管如此,卞如英仍旧没什么和韶言单独说话的机会。白天她待在轿子里,极少出去。顾咏言不在,其他的陪嫁侍女她都不算太熟悉,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因此她整天沉默。倒是韶耀,十一岁的小韶耀,他怕嫂子闷,经常拉着弟弟韶容来她轿子旁边和她说话。
韶言还是那副对她爱搭不理的模样。
好像也不是针对卞如英,韶言对谁都一样,他和两个弟弟也不怎么说话。每天,他说得最多的是催促轿夫快些走。
“急什么啊?”韶耀很不满。
“我是不急,可你大哥急。”韶言说,“他迫不及待见新媳妇儿。”
二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