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唯一值得思考的事是和黎孤二叔打麻将三缺一怎么办。本来打算拉韶清乐,但他很忙,而且心情不是很好,还是算了。
于是韶老二把韶老四拉来。
韶老四和黎孤相顾无言,全是熟人,四舍五入
都算亲戚。
韶俊平不在的时候,韶俊成和黎孤谈起天云楼的事。具体内容韶言也不清楚,他也不感兴趣。黎孤不在的时候,韶言和韶俊成谈起楼晴丝。
没有谈起元英,死人的故事已经结束,再提起已没有意义。
“四叔。”
即使是现在,韶言的这一声“四叔,还是那么不好开口。
“您……见过元夫人了吗?”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楼晴丝,直呼其名似乎不够尊重,可,元氏已经没有了,又何来的元夫人?
韶俊成摇头。
奇怪,他好像知道韶言对楼夫人的安排,知晓她平安无事。
“我想她不愿意见我。”
“我以为您会找她呢。”韶言试探般开口,“如今没有那些阻碍了。”
“二十多年过去,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韶俊成闭上眼,深深地叹气:“回不去了。”
韶言这时选择沉默。
这算什么?二十几年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如今相忘于江湖。
但又或许哪天他们又想开了呢?哪怕做不成爱人,做知己朋友呢。如今这个结果,即使韶言仅仅是个局外人,也难免对此感到惋惜。
事情不该如此……可到底哪一环出了错?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怎会这般?韶言这时难得地也回顾起他这十八年,好像人的一生就是由大大小小的遗憾组成的,他一时间竟想不出几件圆满之事。
不该去想从前的,他一想,心就沉下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
不过气。
韶俊成眉头紧锁,想来心里也不大好过。
与之相反的是韶俊平。
那一边,样貌相似的叔侄二人面色惨白,头顶皆被乌云笼罩,都沉浸在旧事里。另一边,韶俊平哼着歌,心情大好。
韶言几乎从未在他身上感知到负面情绪。
为什么二叔看上去一点都不受影响?仿佛那掩上一层灰尘的十五年不存在一般。
“走吧,闲着也是闲着,帮二叔搭把手。”韶俊平拎着好多东西,大包小包,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眼尖的韶言注意到里面有纸钱。
“二叔你这是?”
“就是突然想起了。”韶俊平说,“图个心安。”
对于元英,韶俊平甚至能心平气和地给他烧纸钱。
那块血玉被挂在十字路口,韶俊平往火堆里扔了大把的纸钱和金元宝,又烧了雕刻精美的楼阁和车轿,一烧就是好几个。他一边烧一边念叨:“知道你活着的时候衣食住行都很奢侈,但现在条件有限,只能委屈元宗主你。有什么不称心不满意的地方你尽管托梦给我,我都会尽力满足。只希望你不要纠缠俊成和阿言……”
难以理解,那十五年轻飘飘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即使韶俊平不恨元英,也不应该如此轻易地原谅。
这让韶言感到困惑。
他问韶俊平,韶俊平则说:
“算了,我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