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交加,韶言不知道往哪里去。
这场雨来势汹汹,将他浇得透透的。暴雨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很难辨别方向。实际上他此时也没有什么辨别方向的心思,东南西北,随便吧,往哪边走都可以。
心力交瘁,韶言觉得自己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这么折腾,哪怕韶言的身体是铁打的也撑不住,他能撑到现在不生病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韶言脑子发木,额头隐隐约约有些发热。他脸色奇差,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了一阵,突然两眼一黑,再撑不住,直接栽倒在地。
荒郊野岭的,很难有人经过。但韶言运气特别好,他只在泥地里躺了半个时辰,就路过了一辆马车。
也多亏那驾车的女修眼神不错,这才没让马车从韶言身上碾过去。
“咏言,怎么停下了?”
车厢里传来好听的女声,顾咏言迟疑了一下,才回道:“有个人躺在路上。”
“人?活人死人?”
“应该是死人。”
后面跟着的几名女修立刻开腔:“小姐莫要担心,我们把他扔到别处就是了。”
她们下马,把韶言翻过来,发现他的还胸口微微起伏。
“是个活人,还没死!”
既然是活人,把他扔到路边就有点不大合适了。几个女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车里的小姐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听见是个活人,便要带着韶言一起
上路。
顾咏言迟疑道:“小姐,那是个男人。”
她们这一队人都是女修,带着个男人往哪儿放。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遇见了,哪能见死不救?他若因此殒命,那便是我们的错了。”
那小姐突然掀开了帘子。
“小姐?”
“我下去看看。”
顾咏言撑着伞,扶着小姐下马车。
那是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年轻男人,脸上都沾了泥水看不清容貌。顾咏言翻动他的身子,很是奇怪:“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
“看来只是晕过去了。”
小姐拿出帕子,擦他脸上的泥水。
那泥水太厚重了,小姐用了两张帕子才擦干净他脸上的泥水。男人微微皱眉,面上的神色并不安逸。但他真是生了一张好皮相,让方才那两个不想管他的女修都改变了想法。
好像带上他也不是不行。
韶言先前扔下了外袍,没他四叔那件半新不旧却做工精致的衣裳,旁人很难猜得出他的身份。
但因为这家小姐的善心,他还是被捡走了。
谁成想他一晕就晕了五天。
捡他的好心小姐姓卞,家在冀州,此番来南粤是为了避难。但如今战火又烧了回来,南粤也不再安全,她这回是要往家去。
恰好她就在路上捡到了韶言。
韶言一大男人,她们一群女人不方便照顾。好在他们在路上找到了一户人家借宿,那家只有一对老夫妻,老爷子自告奋勇照顾韶言,可算把他从个脏兮兮
的泥人变回干净的公子。
但他一直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