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阮瑟将一小半宣纸递给赵修衍,“我娘临终前曾和我说,以丹朱作墨,每逢拜祭时把想告诉她的话写在纸上,乘着荷灯顺流而下,她会在天上看到,也会庇佑我的。”
“一两次梦回中,我隐约也记得她在安慰我。”
林林总总,说的也是她曾写在纸上的那些旧事。
虽是梦中,但也能生出些许慰藉。
在殿内环视一周,阮瑟最终看向供案,“同生河太远,墨干之后,我们就把宣纸放在供案下面。”
侧目,她问询着尚在研磨丹朱的赵修衍,“如何?”
“好。”他应得毫不犹豫。
“待明岁再来祭拜时,我再与你提前备好祈福灯。”
这两支毛笔仍是崭新,沾上丹朱后更显鲜红。
半晌后,阮瑟执笔,望着与她咫尺相隔的赵修衍,一瞬间福至心灵。
落墨,清秀娟丽的字迹成于她笔锋,缓缓凝成一句话——
“盼君岁岁无虞,长安常安。”
在金銮殿第四次差人前来诏赵修衍回京后,阮瑟和赵修衍终于不疾不徐地乘着马车回了雍王府。
自回京后,赵修衍日日早出晚归,便连晚膳都来不及回府。
几次朝政繁忙时,阮瑟都只能在临睡前见他一面,话着片刻闲聊。
便连高瑞和陈安都不见踪影。
隐隐有所不妙的预感,阮瑟曾让丹溪出府探听过,亦曾问过赵修衍,得到的都只是朝廷事忙,别无他乱的回答。
是日。
天际乌云欲来,天光如晦,临照着插放在白瓶内、已经了无生机的金桂枝桠上,更添几分颓败之象。
阮瑟坐在窗前小榻上,为已绣成的鸾鸟添今绣珠。
鸾鸟展翅振羽,与绿绮琴上的鸾鸟图腾如出一辙,却更为鲜活生动,栩栩如生。
嫁衣艳烈夺目,可阮瑟心中却生不出多少欢喜。
勾针挑线时偶有出神,握在手中的南珠经常从她掌心滑落,凌乱小榻。
捡拾起滚落在小榻上的南珠,她在听到叩门声时未曾抬头,只扬声吩咐丹溪进来。
“公主,奴婢有要事回禀。”
甫一走进书房,丹溪便自觉俯身,言行举止俱是如常。
教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的确。
丹溪是西陈皇室自幼训教而成的暗卫,的确不容易教人抓住把柄。
阮瑟哂笑。
正巧,她也有事要询问丹溪。
“本宫问你,西陈和南秦交战一事,你为何瞒着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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