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榻,阮瑟挑起丹溪下颔,目色晦暗,“中秋后不久的事,你倒是瞒得严实。”
近半个月的时日,只与她粉饰太平,秘而不乏。
“是主上的意思。”
丹溪如实相告,“是南秦先行出兵,只是小事,主上不忍您心怀忧虑,便吩咐属下守瓶缄口。”
担心她过于忧虑?
明是过河拆桥才是。
似是听到什么笑话,阮瑟松开手,“的确,本宫不是西陈人,你家主上不信人本宫也是应该。”
“属下不敢。”
“主上向来看重公主,此番筹谋也是为公主考虑。”
“今日属下前来,亦是主上来信,要属下亲自交给公主过目。”
乜斜向丹溪递上前的信,阮瑟并未伸手,折身坐回小榻,“那么多密信都不够,你家主上又要让本宫探知什么?”
仍旧举着信笺,丹溪不敢抬眼,只低声转述道:“主上要公主与雍王殿下退婚,即刻启程折返西陈。”
话音刚落,苑外一声惊雷乍响,震落榻上南珠无数。
声声细微又清脆,落地无声。
作者有话说:
“岁岁无虞,长安常安。”一句引用自《梦溪笔谈·第一编》
第99章旧景
◎“赵修衍,这是你给我指的又一条明路吗?”◎
之前她念着何时折返西陈、再从半路脱身时,皇都迟迟不肯捎来准信。
而今的她另有筹谋,渐渐与西陈切断鱼雁往来时,皇兄偏要她在这时启程回京,抛下身后诸人、往昔诸事。
当真是运筹帷幄,落棋时每一步都要放在最合宜的时候。
阮瑟冷笑,没有理会滚落下榻的上好南珠,镇静下来后追问道:“要本宫退婚,又要本宫安然无恙地回到皇都。丹溪,你家主上就不觉得荒谬吗?”
初初是他传令,要她嫁与赵修衍。
如今退婚,亦是他的口谕。
她不是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赵修衍更不是。
即便他贵为西陈皇帝,也无力插手东胤的事。
更何况,赵修衍定然不会应允退婚一事。
藏于心底的讥讽在无声蔓延,阮瑟美眸中愈显凉薄,“还是说,西陈已经同南秦缔结盟约,想要攻占大胤城池,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公主慎言。”
丹溪看了一眼垂在阮瑟双腿上的嫁衣,愈发低眉顺目,“公主名是西陈人,又自幼长于大胤,主上不愿让您为难。”
“您切莫逞一时之快,辜负主上心意。”
心意?
阮瑟只觉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惹她发笑。
是让她陪嫁东胤的心意,还是探听南秦中事的心意,亦或者是百般欺瞒的心意。
的确是拳拳之心,难能可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