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孟容璎没有为难你吧。”
阮瑟摇头,看向只落黑子的棋局,“她本就心烦意乱,我不过是为她再添一把干柴而已。”
前前后后,她与孟容璎交锋多次,又试探不休。
她震惊于个中隐晦内情,可孟容璎却不知道她究竟知晓多少。
时日一久,她一旦有所表露,孟容璎难免会生出些许忐忑与怀疑,再为她所用。
从前她自认不喜工于心机、算计人心,如今却也变成这副汲汲营营的模样。
垂眸,阮瑟捱下心头的诸般复杂,“时辰不早,我们也该去太极宫了。”
日色西斜,隐隐有丝竹声自太极宫飘荡而出,敲金击玉,昭示着中秋开筵在即。
闻言,崔婉颐下意识发出一声疑惑,回神后又连忙应好,很是利落地收整好零落在棋盘上的黑子,似想要迫不及待地离开。
走出水殿,丝竹声愈渐清晰。
望着远山云外的遥遥绯霞,崔婉颐忽而言谢,“瑟瑟,之前若不是你在,景瑞或是早已去那座荒凉郡县赴任,这一生都无望回京。”
“雍王殿下待你,的确是用了十足的心思。”
她曾在东胤做了十年质子,与赵修衍交集无多,更是鲜少能得他好言相待。
如今为了阮瑟、只是阮瑟,赵修衍竟能忽视与沈太后、与楚家、与西陈的旧怨,爱屋及乌,为楚景瑞留得一线生机。
不可置信到堪称离奇,却又再真切不过。
念及沈太后方才的话,崔婉颐意味不明地道:“瑟瑟,你和雍王殿下……还真是教人艳羡。”
艳羡?
今天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
不论真心还是假意,还都是她与赵修衍。
纠缠与歉疚难清,或是情好或是逢场作戏,她偶尔都分不清其中真假,何来艳羡一词?
阮瑟一笑,并未顺着应话,“那楚大人如今去了哪里?”
“临近西陈和南秦的一个边陲小郡罢了。”
崔婉颐含糊其辞地应道:“若他有那份气运,在边关立下军功,或还能将功赎罪,有朝回京。”
也算是为楚家立功赎罪。
“楚家和孟家近日都不太平。我听说,当初是孟家差人去了息州,接阮吴氏等人进京的。”
挽上阮瑟的手,她特意叮嘱道:“柳州牧秋后问斩,阮吴氏也落不到好下场,想来其中不乏孟家的手笔。你多加小心。”
“不过有雍王殿下暗中回护,想来你也会逢凶化吉。”
阮瑟尚且点头应下这声关切,下一瞬便又听到崔婉颐的话,她不由得侧目看向身旁人,心下倏尔浮现出一股很是陌生的情绪。
并不是她的错觉。
“他有他的考量,我亦有我的打算。”
“我和他之间,你应是最清楚不过的。”